连川抬眼看他:“是去契合训练吧。”
“不知道,最后我是听到参宿四唤醒准备什么的,”宁谷说,“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画了。”
“画?”连川偏了偏头,“什么画?契合训练是在作训部,只在长官办公室里有画。”
宁谷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吸了一口气,才指着自己:“我。”
连川看着他没出声。
“画上是我,四个我,一样的……不,不一样,”宁谷拧着眉,“四个不一样的我,脸一样,别的不一样。”
“走廊里?”连川问。
“是,一开始没有,你突然转头,”宁谷说,“我跟着也一转头,就看到墙上挂着了,四个我,四个!你真不知道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连川靠在躺椅里,看着小屋的房顶似乎是在思考,很长时间都没有动。
“哎!”宁谷伸手到他面前晃了一下,“说完再睡。”
“四张……有什么不同吗?”连川慢慢坐直,“你能……”
“不能。”宁谷。
虽然难度有些大,但宁谷还是在疯叔的屋里翻出了一支笔,蹲在了墙边。
这笔也不是真的笔,是一根坚硬的黑色小棍,可以在墙上蹭出黑色的道子,就像旁边墙上的那个“画”。
那是疯叔画的狞猫。
他看了看,其实画得大致意思是对的,虽然就是一个圆表示身体,四根竖条表示腿,但代表脑袋的小圆上有两个尖,应该是耳朵,上面还有三根短的线,这是狞猫耳朵尖上的小黑毛。
疯叔是见过狞猫的。
宁谷一直觉得他说的很多都不是疯话。
只是可惜,他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画吧。”连川站在他身后,举着冷光瓶。
“不要催!”宁谷一把抓起笔,用笔尖对着墙。
还好连川没让他把四个宁谷画出来,只让他画出背景里那四个一样的门上不一样的四个标记。
“拿笔别跟拿刀一样,”连川说,“用手指……”
“要不您来?”宁谷转头看着他。
“你继续。”连川说。
宁谷转回头,一笔尖戳在了墙上,先哆里哆嗦地画了一个圆圈。
因为画得实在不太圆,他不得不解释了一下:“这是一个圆。”
“恍然大悟。”连川说。
宁谷再次回过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画。”连川说。
宁谷又一笔尖戳在墙上,在圆圈里画了一条横向的波浪线,继续配合了解说:“这是个线不是直的,是扭的。”
连川沉默了一秒:“下一个,不要画圈了,直接画里面的。”
“行。”宁谷点了点头,笔尖戳到墙上,画了三条同样的波浪线,“这是第二个……”
准备画第三个,有点难,宁谷正想着那个四角星要怎么画的时候,连川蹲到了他旁边,从他手里抽走了笔。
宁谷转头看着他。
连川在墙上画下了一个四角星。
宁谷愣住了。
“是这个吗?”连川问话的时候,笔又落在了墙上,画了一条竖直的线,“还有这个,是吗?”
“……是,”宁谷吃惊地盯着他,“你想起来了?这是什么?”
“不用想起来,”连川看着墙上的四个图形,“这是主城的城标。”
“城标?”宁谷又吃一惊,“我怎么没在主城见过?”
“城标只在去见管理员的时候才能见到,”连川说,“画里的那个黑色的门,里面是去见管理员的运输车。”
“什么意思?”宁谷因为震惊而停止了思考。
连川转过头,看着他:“那四张画,是四代不同的主城,同样的那扇门,上面的标志不一样。”
“什么意思?”宁谷继续放空。
“四代主城,”连川说,“四个宁谷。”
宁谷半张着嘴,没了声音。
“团长来了。”连川把笔一扔,站了起来。
宁谷跟着也站了起来,正想出门去,连川抬起腿,一脚蹬在了墙上,鞋底在墙上滑过,一片细碎的小火星闪过之后,墙上的画着的四个标志消失了。
连川看了他一眼:“除了你和我,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嗯,”宁谷应了一声,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转身往门边走,“你就在这里不要出去,疯叔如果回来,应该会知道你是谁……估计他不会回来。”
连川没有说话,坐回了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团长和李向站在屋外,手里拿着冷光瓶。
宁谷沉默地走到两人面前。
“你的屋子我会叫人重新弄一个。”李向说。
“没关系,”宁谷说,“我先住疯叔这里吧,离庇护所远,不容易惹麻烦。”
李向叹了口气。
“是去舌湾吗?”宁谷看向团长。
“是的。”团长转身,快步往前走了出去。
风很大,宁谷把护镜戴上,拿出兜里的帽子戴上,帽沿一直往下拉到了眼睛上方。
跟在团长身后走了一阵之后,他又把帽沿推到了脑门儿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现在却让他有强烈的不安,总觉得黑雾里隐藏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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