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教导完歇下。
秦可卿指了指他水田衣道:“脏了,快脱下来。”
“好。”
贾琮微微一笑,脱下水田衣又去外间看看曹达华。
秦可卿收过衣服,心里有些纳闷道:“另外一件,师弟拿去送人了?”
曹达华一顿饭几乎达到了秦业、贾琮、秦可卿、秦钟四人人的总和。
贾琮哭笑不得,怪不得力气大,这般费粮。
难道曲阜地主就是因为他吃得太多,才虐待他的?
贾琮好奇的问他。
曹达华摇摇头:“俺记得,那年在山东曲阜遍地蝗灾。
山林都啃得秃噜皮了,颗粒无收哇!
衍圣公的家奴,苛捐杂税,名目繁多。
俺卖了家产,索性逃了出来.......”
“嗯。”
贾琮接口:“是从大运河来直隶的?”
“是!”
曹达华盘坐床上,抠着脚底板:“琮爷你知不道啊,大运河的关口,船家说叫什么钞关。
是要收税的、检查路引,俺哪里有什么路引?
得,下船回头走也知不道怎么走的,又到了一座关城。
那里有个什么官儿,叫做守备。
那雄黄子守备,贪恋俺的美色,硬是要和俺那啥.......”
贾琮嘴角抽搐:“贪恋你的.......美色?”
“昂啊!”
曹达华这山东大汉滔滔不绝:“还好俺智计无双,趁机跑了。
这回俺学机灵了,不走大城,专挑小城、小村镇走。
俺一路给民户打短工,俺力气大,脚程快,他们都高兴.......
可却又说俺吃得多,这啥道理嘛?马儿不吃草也跑不快嘛。
后来到了霸州,琮爷,直隶霸州这儿有山贼。
说是什么太行山的大盗,他们有一个女王,抢了我去。
要我做她男人,俺一身正气,琮爷你说俺是靠女人吃饭的......”
“停停停!可以了。”
贾琮捂着脸,有些欲哭无泪:“最后你就到了宛平。
硬是一个人从山东曲阜,跑到了京城脚下?”
“昂啊!”
曹达华道:“俺就是想不通,琮爷你说那马典史为啥抓俺?
是因为城北小村有个寡妇,还挺漂亮滴,俺给她家做活........
却不知那小寡妇甚是风骚,早和马典史有一腿。
马典史就是看不过俺,才叫俺去修那破河.......”
“得得!不要说了,达华呐,好好安歇。
霸州就在固安南边,如果有盗贼,全靠你了。”
贾琮无奈摇头,掩面而走.......不愧是叫曹达华。
这个名字,一般人还真不能胜任。
曹达华眨巴眼睛,见贾琮离开后,才美美睡下,只是躺下不久。
曹达华又不禁纳闷:“这床咋这么短呢?算了,俺缩脚睡。”
.......
.......
阳光洒落,微风轻拂垂柳。
宛平城南大道上,两辆马车缓缓行驶。
轿帘掀开,旁边骑马伴随的人稳如泰山。
行人目光被第一辆马车吸引,车内匆匆一瞥。
行人隐约可见一位美得颠倒众生的女子,与两名俏丫鬟相伴。
这一幕如梦如幻,令人难以忘怀。
第二辆马车里是个颤颤巍巍、头发白了大半、半死不活的老头。
当先骑马的两个,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
一个俊俏得不像男子,像勾栏酒肆的兔儿相公。
一个虽是少年却气度沉稳,已经稍有逼人的英气。
十足的世家公子范,穿着也颇为体面。
最引人注目的还属那高高的大块头,虎背、蜂腰、螳螂腿。
两边半臂裸露,肌肉虬结,浑身充满力量感、爆炸感。
力度、持久度不容置疑,引得多少妇人频频回头,心跳乱颤。
不禁生出幻想,若是这般魁梧的身躯压在她们身上.......
当然,许多姑娘爱慕的还是咱们的秦钟小相公。
俊俏程度能甩某坤十条街,小白脸在任何时代都很吃香的。
大道已被官兵衙役洒扫过,即便是夏秋也无泥尘。
两边摊位渐渐开张,路人又见那位四处抓人的典史老爷。
与那气度沉稳的公子寒暄,似是在送别。
马典史笑容可掬:“贾公子,县尊大人可是对公子赞不绝口。
奈何同知大人回来视察,耽搁住了,叫小的来送一送公子。”
顺天府四路厅是每个厅管几个县,西路厅同知去了涿州。
如今才回来,同知厅就在宛平县内。
“不敢,有劳了。”贾琮并未端着,含笑客套。
然后朝一旁使眼色,铁牛肉疼地破费几两。
马典史笑哈哈地送别他们,各自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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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安城内东部,一家柴门打开。
露出一个粗布麻衣短打,云鬓盘起,颇具几分姿色的妇人:“你谁?来我家做什么?”
“陈静雯!守寡三年,固安有名的寡妇、商家之女,是也不是?
当真是没想到啊,闻名不如一见,柴门出佳丽。
快比得上与司马相如私奔的望门寡卓文君了。”
罗奇才笑容温和地道,目光在她身段上逡巡,有惊喜、贪婪。
那寡妇陈静雯见他一表人才、人也成熟,自以为品格不会差。
原是多看了几眼,谁曾想,竟是个言语花花的浪荡公子哥。
但听他这番轻薄言语。
陈静雯柳眉一皱,左手抄门闩,右手就去推门:“客人还是走罢,路人瞧见怎生是好?”
“别呀!”
罗奇才连忙拿湘妃竹扇夹进去,卡主门缝:“那百户所的校尉能和你春风一度,我为何不能?
小娘子你道喜欢什么?尽管说来,罗某都能伺候。”
罗奇才施展出以往对付女人的套路。
往日里他也只需凭借外表、钱财、权势,几乎百无一失。
谁道,这位陈寡妇却是个脾气古怪的,根本不上道。
她虽然做得,但也是她自愿,却极度厌恶别人不假言辞地说出来。
当下就凤眸含煞:“无耻!”
“砰”的一声,柴门重重关上,吃了闭门羹。
罗奇才笑容逐渐消失,恶狠狠道:“骚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做什么的?
我是秀才、讼师,幽燕第一状、幽燕七子。
你骚浪与人苟合,我可写文骂死你,你娘家还有土地是吧?
很好,我让他们尸骨无存,愚不可及的蠢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