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吹胡子,没好气道:“我打小还不是这么过来的?
当时不管听懂听不懂,还不得记着。
有些老师的话,到老了都不解......”
贾琮点头,深有同感:教科书上的“伟大”什么的。
有些人、有时到老了。
我们还是不知道如何伟大。
只有翻阅史书,才明白个中之实。
“我觉着先生家很像骂皇帝的海瑞。”
贾琮开玩笑道。
“这不同。”
秦业一个劲摇头:“海瑞因为孝,对妻子不好。”
“海瑞死的时候轰动金陵,万民相送。
他上任时,有人跨省过来观看这值得尊敬吗?
怕是千万为官者的楷模。”
贾琮叹道。
“终究不会谋国,成就太小,你枉不能学他。”
秦业语气认真道。
秦可卿眨眨眼,插过话:“班昭才要千万女子学她,师弟觉着如何?”
“班昭么,呵呵.......”
贾琮不以为然地撇嘴:“一代文豪、一代罪魁。”
“文豪是真,班昭参与修订《汉书》。
是汉代宫里皇后、嫔妃的老师。
还写了《女诫》为后世女子奉为圭臬,罪魁又何言呢?”
秦钟瞪眼,一脸不解反问道。
秦业、秦可卿亦看过来。
贾琮淡淡一笑:“文豪鲸卿说了,罪魁嘛,班昭一本《女诫》。
后世纷纷效仿《女四书》、《列女传》纷至沓来。
束缚了我泱決华夏几千年来的亿万女人。
动静有法、守节拘束,女人遭遇迫害。
只此,班昭难道不是罪魁祸首吗?”
贾琮也就在亲近之人面前,可以畅言而谈。
这番话若是说给道学家,比如贾政。
不把他轰走、打死就算好了。
秦业闻言亦是面色一变。
秦钟倒是若有所思地左右看了看。
秦可卿眼波流转,柔声又问:“那李易安呢?”
易安居士是李清照的号。
贾琮脱口而出道:“才情纵横,压倒须眉。”
“才情可解,李易安一介女流,怎么压倒须眉?”
秦可卿眉眼弯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南宋偏安一隅,李清照有这见识就难得。
易安居士奔波逃亡半生,赵明诚死了。
误嫁小人张汝舟,更难得李清照有手段。
告发张汝舟作弊,才得以脱离苦海。
这点难道不足以压倒须眉?”
贾琮掷地有声得说完。
才发现一屋子人像是看异类一样的盯着他。
秦业吹胡子瞪眼:“你这些离经叛道的话。
在私室说说无妨,外面去可千万不能说!”
秦可卿目泛异彩,不啻于钟子期遇到俞伯牙。
高山流水、琴瑟和鸣。
但随即眸中异彩忽又黯淡下去:“光顾着说话,吃饭吧。”
饭后。
秦业忽然提道:“琮哥儿,朝廷又起复了为师,倒不是大官。
因我在工部熟悉那方面的运作。
皇上命我去西山勘测吉壤,要建造座佛寺......
说我老成持重之故,为师亦是推辞不得。
公务在身,你隔三五日过来,为师带你去拜访赵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