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让他在少女的芳心中悄然占据一片位置。
贾府规矩森严。
入画私藏哥哥财物,其实也不是真正的私藏。
但是按照规矩,必须交给她们的看管人。
而看管人又喝酒赌博不学好的。
岂不糟蹋了她们的辛苦钱。
然而,入画便是如此地被“冤枉清查”。
奴才;一无人身权,二无财产权。
是以。
这对主仆俩每晚睡在一起说说笑笑。
不知何时开始,现下变得自然而然。
给他套上棉袄、斗笠。
晴雯眉眼带笑道:“你说要南下,大老爷可答应了?
那晚的长府大人又说了些什么?”
林红玉安静地上前递过手炉,接口道。
“是豫亲王选中了琮三爷,派长府雒老爷知会一声。
因爷年纪小,两榜未定。
并不上报朝廷选定入亲王府当值。
雒老爷夤夜来访也只是便服出行,非是公事。
说琮三爷倘若南下回故里。
豫亲王爷想要琮爷参谋参谋水利。
便是这点意思,大老爷岂有不答应的?
定下夏末再去,是大太太叫我回的。”
林红玉是个嘴快、能说的,把李纨都说晕过。
她话中隐喻,有大太太罩着她的意思。
贾琮问她:“芸哥儿可还来过?”
“来过几次,都是向爷问安的。”
林红玉顺嘴答完,放心陡然警觉。
细思一阵,又闭嘴不言语。
贾琮见状嘴角一扬,并未追问什么。
晴雯自然也看出了什么,眉眼一弯,哼了声。
这下不再担心林红玉争了,索性也原谅了她无礼插话的事。
说道:“安定门你去过么?”
“不去过也能找到,国子监那么大地方。”
贾琮收拾妥当。
晴雯点点下巴:“若是写了亲供入学。
不回来,叫铁牛报个信。”
.......
.......
梨香院屋内。
朴素、淡雅的薛宝钗拉了香菱来叙话。
莺儿在旁刺绣。
“香菱,这么些年,我都不记得何时为你取的名字了。”
薛宝钗微微一笑。
仔细打量着出落得愈发好看的丫头,连声称赞。
香菱呆头呆脑地道:“姑娘的学问,连姨老爷都夸。
姑娘不留心,我却记着。
正是四年前咱们进京。
姑娘见了一池莲藕取的。
这名字,听着也有香气。”
“难为你记着。”
薛宝钗唇角一抿,取笑道。
“来年你去了那边琮兄弟一房,可别忘了我。”
“姑娘怎么说这话,这事定不定还难说呢。”
香菱眨眨睫毛,微微低眉:“香菱进了薛家。
姑娘待得好,可不敢忘的。”
“这便成。”
薛宝钗柔和道:“我哥哥从金陵织造局购来几匹上好的湖丝。
是打湖州转过来的,我叫裁缝做一套。
赶明儿你过来拿。”
香菱谢恩,退出。
莺儿闷笑。
薛宝钗没好气地嗔她一眼:“莺儿,你笑什么?”
“姑娘可是进京选秀、户部报名造了册的。
没准将来是贵妃,琮三爷尚未中举。
姑娘如何就敢肯定他必是成大器的?
所以....才叫香菱做个内应.......?”
莺儿本是私下玩笑,她和宝钗一同长大。
表为主仆,实是姐妹。
莺儿熟知自家姑娘的脾性,自然也就口不忌讳。
薛宝钗听后面颊一红,羞恼的瞪了一眼这个口不择言地死丫头。
站起身。
葱黄绫子棉裙拂动,摆起主子的正经款来。
“你这没面皮的丫头,乱说什么?
看把你惯的,今儿断不饶你......”
说罢,提起裙摆就要上去揪莺儿的脸蛋儿。
“呀。”
莺儿一面掩唇笑着,一面四下躲:“姑娘且饶了我这一回罢,再不说了。”
未几,主仆二人嬉闹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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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北的安定门、德胜门属于九门。
防范严厉,德胜门在西北。
安定门在东北。
出示牌票。
贾琮一行人才得进城门,入安定门之内。
到达国子监大门集贤门,有守卫和门房。
贾琮再出示牌票:“在下是由直隶学政老爷擢升。
前来北雍填写亲供、学籍的。”
牌票雕刻凸出的“北雍通行”。
门房翻来覆去瞧瞧,打量他们。
贾琮几两碎银便递了过去。
门房咬了咬,笑道:“成色还足,直隶省的。
哪府哪县?
怎么不由老爷带过来?”
“生员籍在顺天府西路厅宛平县,家祖是荣国公。”贾琮道。
“荣国公?”
门房闻言一愣,旋即赶忙把银子退回来,脸色慌张道。
“国公子孙、曾孙有专门的博士老爷接待。
小相公请跟我来。”
还是家族名头好使啊。
贾琮微微摇头,跟着进了。
集贤门内左右两侧各有一座井亭。
右方持敬门通往孔庙。
二进大门太掌门东西设钟亭、鼓亭。
过去便是三间四柱庑殿的琉璃牌坊,高大豪华。
贾琮啧啧称叹。
铁牛、曹达华也目瞪口呆。
饶是他们见惯了国公府的气派。
可和国子监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门房领他们直驱中轴线到辟雍。
辟雍建立于圆形水池之上。
座下方台,象征天圆地方。
高达数丈,重檐攒心。
六层台阶,六开间,方圆走廊环绕。
三层琉璃明晃晃的,四方精致天桥可通。
辟雍两侧为国子监学生三十六间教室。
分为六个等级,每个等级六班。
各有助教、博士来教书。
此刻属于功课时间。
可听见书声琅琅。
道路只有看守、巡逻、杂役人员。
这最高学府,倒是名不虚传。
走上台阶。
进入辟雍右方一间办公书房。
修道堂宋博士接待了贾琮。
贾琮填写了亲供、学籍。
转交了贾赦、陈东生盖有印章的书信。
“率性、诚心、正义、崇文、修道、广业六堂。
你才是新入籍学生,来修道堂吧。”
宋博士瞧瞧这位名声在外的人几眼。
贾琮眨了眨眼,咨询道:“博士大人,学生能否只入籍,不来学堂?”
宋博士看了他一眼,道:“其他人则不可,你却是四王爷认定了。
可以开特例,不过南下回来。
还得进行考试,功课顺便领了。”
贾琮再领了功课作业、国子监学生凭证。
共有五经书算等七门,四书只成了辅助。
国子监专门培养参加乡会殿的考生。
出得修道堂走廊,逢学生们下课。
一位回宿舍的监生瞧他眼熟,想了想又转过身,叫住。
“景之兄,在下汪精卫啊。”
贾琮闻声也回头,打量半晌,略微恍然。
“原来汪兄真进来了,固安一别。
可不是许久未见,汪兄前程定了?”
“捐了监生,再捐道员,熬实缺熬了这么久。
等到一个江苏分巡道,过班了再过几月赴任。”
汪精卫小有喜色:“四品云雁补子,可算发达了。”
“恭喜、恭喜,可巧,我约莫夏秋也要南下。
正好同路,汪兄进学堂是随性的么?”
贾琮不动声色。
心里却认定这汪大成后台硬。
一次就捐了道员,没后台怎么成?
而且是江苏分巡道啊!
臬司按察使下来的人,比知县知府牛大发了!
进士出身也未必有这个好运!
这是祖坟冒青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