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青哭笑不得:“就你这么丁点大能解决什么?先顾好自己再说吧!”
申请增加人手的报告她隔三差五就往上递,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上面半点动静也没有,估计也是很为难。
“差不多就这样,曼兑长老已经在等了,抬头挺胸看人,别垂着脑袋臊眉耷眼的。说话大点声,要让人能听见,好了快进去!”小揪揪上有些秃,涤青从头上退下来两串珠子一左一右给幼崽别好,可选的尽量让她看上去乖巧可爱些。
离朱:“……”
乖巧可爱这种词儿居然能和她挂上关系,这件事实在是太可怕了!
来授课的龙师是个中年人,除了年轻些脸上褶子少些,表情和早上见过的老人一样严肃。
有了想法和奔头,不用涤青提醒离朱就低头鞠躬行礼,行过礼便很有规矩的垂手安静站立。
“曼兑长老,这孩子是离朱。昨日破卵,睡过一整日才清醒,个头也小了些。”涤青将小崽子推到身前给龙师看,小小女童细手细脚安安静静垂手而立,倒是能耐住性子站得笔直。
龙师曼兑上下打量了她一回:“把头抬起来。”
离朱抬起眼睛直勾勾看着面前的中年人,曼兑微挑眉梢,从袖袋中抽出一把戒尺。
“伸手。”他摊开手掌示意女童照做,离朱看了眼戒尺,面儿上得有两寸宽,果断摇头:“不。”
涤青:“……”
得,白交代。
“啪。”戒尺在空气中挥过,带出一声脆响。曼兑加重语气:“伸出手来——”
“除非你先给我理由。”离朱坚决不肯白挨,曼兑差点被她气笑:“怕挨打?”
离朱用表情告诉他这是句废话。挨打也得有个缘故,不明不白的打谁挨谁傻。
“无有规矩,不成方圆。”他一个几百岁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为难一个昨天才破壳而出的幼崽。只不过从大长老那里听说这孩子一睁眼就敢和龙尊顶嘴对着干,想着给她点厉害瞧瞧以压制燥性。
话说回来,小家伙死倔死倔的德行还有点可爱呢——从来都是饮月君不听劝谏,这回可算让他自己也尝尝让人一句话顶到肺上的滋味。
“不伸手也罢。”曼兑手持戒尺轻轻在离朱肩头敲了一下:“望你将来修身守礼,拱卫龙尊,勿使传承断绝。”
“进去找位置坐下!”他收起戒尺,涤青忙行了个礼交出祸头子,退出堂屋转身就跑。
离朱回头看着涤青走远,弯腰又鞠了一躬才翻过最后一道门槛慢吞吞走进内室。门口隔着一座木雕大屏风,上面刻着弯弯绕绕五条长虫,张牙舞爪各有各的神态。曼兑注意到她在观察屏风上的花纹,咳了一声提醒:“这上面讲得乃是五龙远徙,今日若有空就给你们说说。”
绕过屏风就是听课的所在,一人一张桌一张凳,和她打架的男孩艋柯后排靠窗,看上去不太擅长读写。桌上有笔有墨有白纸,上首处挂着张潦草的“树根”图。等离朱找了最前排的桌子坐下,曼兑也走到挂图下站定,拿戒尺敲敲桌面,屋子里几十个孩子拖拖拉拉站起身。
“坐下重来,下次谁慢了就挨戒尺。”他平静的又敲了下桌面,幼崽们坐回去,听着动静重新行礼。
早先和艋柯打架没饭吃的男孩迟了一步,被曼兑抓住照着小腿狠狠抽了一记:“坐下,再来。”
一连数次,不管是瘸着腿的还是咧着嘴的,直到所有孩子都能跟着声音整齐划一做出动作才算过去这一关。
接下来就是授课时间,曼兑先把背后的挂画内容讲了一遍,离朱私以为画画的那位恐怕不适合搞艺术——原来画上不是树杈子而是星神【不朽】啊?
要没人专门解释说明她差点开口夸赞这盆景画得写实传神……
第一节课讲了星神的概念与持明的由来,跨度非常大,基本上属于曼兑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中间给了盏茶时间让孩子们上上厕所活动活动腿脚,第二节课龙师在挂画旁的黑板上写下“口口”二字。
看了,没看懂,看来得重新学习书写。
“这两个字便是‘持明’,我族在寰宇之中的称谓。”
“过段日子你们就会分到有意抚养幼崽的族人家里去,每日除去习武还得有半日时间在罗浮学宫就学。如今早些教你们认字算数,需得用心研习,届时莫丢了一族脸面。”
曼兑着重看过几个“留级生”,艋柯就是其中之一。
罗浮上的持明幼崽本是不入学宫的,族内自治嘛,代代传承便是。奈何近几年神策将军腾骁每每提及此事总要念上几句,外头那些嘴巴不饶人的仙舟民又多有嘲笑,惹其他四位龙尊颇有微词,这才由饮月君力排众议下令要求所有幼崽至少在学宫待满二十年。
为了一改持明幼崽在外族人眼中“不学无术”的刻板印象,龙师们百忙之中抽出空闲轮流来给这些小祖宗上课,生怕有哪个将来进了学宫成绩垫底。
你们可都是真龙后裔啊,总要对得起这一身血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