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利克斯干脆直接带她去了车库,让她自己选一辆。
姜月迟看的目瞪口呆,这种未来科技感十足的地方居然仅仅只是他的车库?
里面就像是世界级的豪车展览中心,将所有停产的豪车全都存放在一起。
看来看去,也只有角落那辆迈巴赫稍微低调了一些。
她伸手一指:“就它吧。”
费利克斯开车送她回去,她让他停在前面的路口,下面那段路她自己走就行。
前方没修路也没堵车,因此她的这段话显得十分突兀。
费利克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并没有踩停刹车,而是继续朝前行驶;“怎么,怕你奶奶看见我?”
她心虚的低下头:“没......没有,我是怕小区那些奶奶们议论,她们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费利克斯如她所愿将车停在了路边,正当姜月迟松了口气,准备去开车门离开时,车锁落下。
无论怎么拉,车门都纹丝不动。
她回头:“你......”
费利克斯解开安全带:“我认为我们应该好好聊聊了,趁这个时间。”
“聊......聊什么?”
“还能是什么。”他直白指出,“聊你那个自以为是的奶奶。”
姜月迟皱眉:“我奶奶没有。”
“是吗。那就当她没有好了。我们先聊一下自以为是的你。”
她开口想要反驳,想了想还是算了。
说她自以为是总比说奶奶自以为是要好。
他开了车窗,似乎想要抽一根烟,姜月迟一阵咳嗽,他皱了下眉,眼神嫌弃。
最后还是将烟盒放了回去。
“你奶奶似乎很反对你和我在一起,而你,显然也不打算为了我反抗你奶奶。所以才会主动去我的公司找我。因为害怕我会去你家。”他顿了顿,用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神看着她,“是吗?”
他果然看出来了,姜月迟在心里腹诽,任何事情都瞒不住他。
“她......只是希望我找个平凡的人,所以才会......”
“像你师兄那样的平凡人?”他不屑一顾的冷笑,“我只见过向上爬的,还没见过往下跳的,而且跳的还是万丈悬崖。爱丽丝,你敢保证你离开我找了别人,心里不会有落差吗?你们甚至连买房都要分期付贷款。”
“费利克斯,这才是普通人正常的生活。我和你之间的财富差异太大了。”
他笑了:“爱丽丝,你这么爱慕虚荣的人,你会甘于过这种生活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一天两天?你看上我不就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财富差异吗。”
她认为他对自己的偏见已经深到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她再次伸手去拉车门,可反锁上的车门仍旧纹丝不动
“我对你存在偏见?”这样的话的确很可笑,因为费利克斯笑的比完成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开心,“你认为我是靠什么走到如今这一步的。所有人在我眼中都是透明的,我能透过他们丑陋的外在看清他们同样丑陋的内在,你也一样。软弱无能,没有一点责任心,你打算永远遇到困难就逃避吗?”
姜月迟不服输的抬眸看他,她的确长了一张很吸引人的脸,如果她是植物,那么她就是一块可以和万物融合的生姜。
她温顺乖巧时,很像一只漂亮的布偶猫。
但她摆出那副倔强神情时,又变成了贫瘠土地上顽强生长的波斯菊。
“既然我这么丑陋,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你应该推开我,而不是将我带去酒店后入我!”
真可爱啊爱丽丝,嘴硬的样子也这么可爱,让人恨不得亲手掐死。
“裤子不是你自己脱的?生怕脱晚了我不要你。当时怎么那么乖,乖乖趴在床上,将后背露给我,现在骨头硬了是吗。爱丽丝,你不该自荐枕席爬上我的床,你应该找个喜欢亚洲女性的白人老头,最好他有心脏病或是高血压,我相信很快你就能将他气死,然后成功拿到绿卡和他的全部遗产!”他的语气平和,甚至带着淡淡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带刺。
姜月迟皱紧了眉:“你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
他冷笑:“我说话难听?爱丽丝,我只是在讲述你的另一种未来而已。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知道吗。与其说我看上看你,不如说你运气好,刚好在我硬的时候出现,倒贴上来......”
——啪!
姜月迟扇了他一耳光。
男人的确被打的毫无防备,头微微朝一侧偏,过了很久都没反应。
脸颊上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在他的脸上格外突兀。
似乎它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大约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他皱紧了眉,眼底闪过一丝暴戾。
可当他将头偏正,看清她的脸后,暴戾完全消失,瞳孔微缩,只余下片刻的震惊。
明明是动手打人的人,罪魁祸首反而红了眼睛,哭相难看,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掉。
她的情绪全在此刻爆发了。他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刺痛了她。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费利克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或许你说的没有错,我当初就应该找个白人老头,哪怕是让他将我虐待死也好过和你这种人在一起!你没有同理心同情心,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尊重人!不,应该说你压根就没有心,你只拿我当个性玩具而已。你让我觉得恶心,我看到你就想吐!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事情就是去了美国留学,认识了你!”
她一边哭一边抽泣,哭到上气不接下气,胸口起伏的剧烈,仿佛随时都会因为缺氧而晕厥。
她看着那么可怜,对他来说瘦瘦小小的个子,一字一句阐述对他的恨,对他的厌恶。
“你找人杀了我也好,将我装到水泥桶里沉海也好,这些都随便你!”
她当着他的面删掉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
好像被按了静音键一样,刚才还句句带刺的人,此时变得尤为安静。
车内只能听见她剧烈的抽泣和对他的厌恶控诉。
姜月迟死命的抬脚去踹车门,一下又一下。
可她能活动的空间相比她的动作来说还是太狭窄了,而且她的力气实在太小。
踹了那么久,这个钢铁怪物竟然纹丝不动。
在她累到呼吸更加不顺畅时,车锁打开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费利克斯。
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了,费利克斯没有拦她。
他至始至终没有说出一个字,发出一个音。
始终沉默。
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反常的现象,但姜月迟没空去管他。
走之前还顺手顺走了他的外套。
太冷了,从这里走回家的距离还有一段,她不想因此而感冒,那太得不偿失。
就当这是分手费好了。
力是相互的,她刚才那一巴掌的确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到现在她的掌心仍旧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她想,费利克斯一定比她疼上无数倍。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就好受了许多。
她顺走了他的外套,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
说不定运气好点他会感冒。
手止不住的颤抖,除了害怕,还要一点......隐约的兴奋。
她居然打了费利克斯。
她居然打了那个不可一世的费利克斯......
而且她还甩了他。原本以为这段关系最终走向灭亡只会是他睡腻了她。
打完之后她其实很害怕,以为费利克斯会亲自动手掐死她。
可他什么也没做。
对啊,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为什么会认为他会掐死自己。
明明他无论将话说的再凶,除了在床上打她屁股之外,也没真的对她做什么。
但这并不能抹掉他是坏人的事实。
走到十字路口时她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那辆车还没开走,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抽烟。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两根一起抽,不然为什么如此短的时间就能将车里熏的宛如仙境一般全是雾气。
但她没有多想,转身回了家。
未来等待她的只有两种结果,被反应过来的费利克斯弄死。
或是他大发善心放了她,从此二人毫无关联。
A城这么大,他们的阶级差异同样的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再也见不到了。
至于第三种......
当然不可能有第三种,费利克斯这么傲慢自大的人,怎么可能在挨打之后主动和女人低头。
她不想再去想这些,马上就到春节了。
对于中国人来说最重要的节日。
她不应该想不开心的事情,她应该和家里人一起,开开心心的迎接新年。
等待新的人和事物出现。
晚间新闻播完之后开始播天气预报。
今晚有超强寒流,漂亮的天气预报主持人提醒大家注意保暖,夜间最好不要出门。
姜月迟窝在有暖气的客厅里,喝着热可可听姑姑谈论起老家的八卦。
譬如谁谁谁和小姨子好上了,谁谁谁生了三个孩子结果亲子鉴定都不是自己的,还有跳广场舞导致老年婚姻走向破裂的。
姜月迟听的全神贯注。
小地方的八卦总是格外炸裂。
听着听着,她就忘了刚才的事情。
夜深了,姑姑和奶奶回房歇下。
姜月迟敷着面膜看了会电视,差不多也到了睡觉时间。
她走回房间关了灯。
却在上床前突然想到什么,特地走到阳台往远处看。
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仍旧停在那里,一直没有开走。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它就像是一个黑色的机械怪兽。
孤零零的与黑夜融为一体。
车上的人还在抽烟吗。他在想什么呢,在想怎么弄死她吗。被扇过耳光的那侧脸颊消肿了吗。
算了,与她无关。
她拉上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