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元

第574、575节 惊云密雨…诡异之处。

李洛环视众将凝重的神色,淡然笑道:“元军中路三十八万战兵,蒙古兵只有三万,色目兵只有五万,汉军不到十万。最多的是部族蛮兵,总有二十万。”

萧焱问:“大将军,元军为何有这么多蛮兵?难道也先帖木儿收复蒲甘诸部了?”他的情报没有李洛翔实。

李洛道:“金齿蛮,建都蛮等十二个部落,全部降了也先帖木儿。就连蒲甘兵(缅兵),也有几万人归附了元廷。也先帖木儿仅在蒲甘国一地,就征集了八万蛮兵。”

很显然,蛮兵比南方汉奸军更有战力,也野蛮彪悍的多。这次蛮兵如此众多,着实不好对付。

李洛继续道:“衡阳为我军所据,元军多半占据永州与我军对峙。甚至进占宝庆(邵阳),攻打潭州(长沙)”

文天祥道:“大王所言极是,臣请命率军防守宝庆,扼守越城岭道,不让元军进入潭州。”

他也猜测,元军有可能会绕过衡阳,通过越城岭道占领宝庆,再攻入长沙。为了有备无患,宝庆也需要兵马驻防。

但是,衡阳不能再抽调兵力了。四十万大军听起来吓死人,可布置在方圆两百里的七县之地,兵力就稀薄了。

李洛点头道:“文先生就不要去了。宝庆是不能疏忽,就让江钧去吧。”

他身边只有文天祥这一个擅长军事战略的人才,要是文天祥走了,就找不到人商量大事了。

“诺!”江钧站起来,“请大王调兵!”

李洛道:“抽调赣州,扬州,越州兵马五万,交给你统带,进驻宝庆。”李洛当即写下一道调兵令,传回唐国调兵。

如此一来,唐军除了在衡阳布置了二十万人,在宝庆也布置了五万,加上驻守南路闽州的唐军,参战兵力超过三十万。

而两江地带其实已经很空虚了,只能维持治安稳固地方而已。

更让李洛担忧的是,联军虽然有好几十万,可大半都是新兵。三国老兵加起来才二十多万。尤其是梁国和宋国新兵,大部分都没有盔甲。

整个联军的着甲率只有六成多,而元军战兵都是老兵,的着甲率达到百分百。

更别说联军的骑兵加起来不到四万人。

此战,梁军和宋军只能辅助,硬仗都要靠唐军来打。唐军最大的依仗,就是火器。可火药奇缺……

在这种情况下,要说李洛还有胜券在握的自信,那就是扯淡了。

对李洛和唐国而言,只有大胜才是赢。惨胜都是输,更别说败。因为他已经压上了所有赌注,输不起。

当敌人的实力大到一定地步时,所谓妙计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大王,王后的信。”一个侍卫进入大帐,封上一份密封的信。

李洛打开一看,那熟悉的娟秀字迹就让他一喜:“亲,硝矿已找到,会加班加点的…”

这是六天前的信,说明火药已经有了一些积累,并且在持续产出。

李洛看完信,悬着的心终于放心了一半。

“如此,寡人无忧矣。”李洛收起信来说道,“王后已经聚集火药二十万斤,不用多久就会运到。”

李洛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传令!”李洛神色一肃,“元军到来之前,各城各部兵马不得懈怠,必要日日练兵!”

“诺!”包括梁国赵王萧焱在内,所有将领一起站起来。

“龚侃!”

“在!”

“各部粮草军器,严格照安排支用分配。运转军需粮秣的俘虏奴隶,更要小心堤防,以防他们造反作乱!”

“遵旨!”

联军的粮草主要由唐国供应,通过湘江用船输送。

此时的衡阳已经存储了一个月的军粮,并且还在不断增加。从长江道洞庭到湘江的水道上,运输军粮物资的船只络绎不绝。

李洛任命了十二个方面大将,分别是唐军的陈淑桢、江钧、都烈、杨序、朱颔、萧北、杨青雀、虎古,以及名为梁将实为唐臣的董虎臣、曹涓、邵忠,最后就是宋军的罗谡。

各将分别统帅数量不等的兵马,驻扎各地。

除了江钧负责的宝庆城在两百里之外,最远的大营离李洛所在的衡州城也不过百里,快马传递消息最多两个时辰就到。无论支援那一处,援兵一定能在一天内到达。

而李洛直接统带的中军足足有五万多人,其中一万骑兵,一万火器兵,三千陌刀兵,一万重步兵都是唐军。还有一万梁军和一万宋军也象征性的编入中军。

众将参加完军议,各自回到各地大营。而李洛则是开始巡视各地军务。

十二月初二,李洛巡视到衡山大营。

衡山南麓的大营驻扎了三万兵马,全部是唐军,但以赣州(江西)新兵为主,统兵大将是朱颔。

衡山大营在衡州城后方,乃是联军最后的预备队,同时扼守衡山古道。

李洛到时,正看见新兵们在武士指挥下苦训。

此时已经天冷,可寒风中的新兵仍然训练的热火朝天。赣州新兵已经训练五个月了,无论是战术动作,格杀技能,队列军阵和纪律,都已经很不俗。他们缺的,只是战场历练罢了。

新兵们大多数装备元军盔甲,只是外面套了唐军的黑色比甲和元军区别。

他们装备的单兵武器主要是长枪和弓箭,大型武器主要是床弩。

“插枪!射箭!”在带队武士的命令下,新兵们动作迅捷而又整齐划一的将长枪倒过来,猛的往地上一插,干脆利落的摘下背在北背上的弓箭,抽箭,上弦,拉弓,往上四十五度。

“放!”

“嗖嗖…”弓弦暴响的同时,一大片箭雨倾泻而出。

射过三轮之后,武士们又喝道:“取枪!”

新兵们一起迅速的将步弓背起来,拔出长枪往上斜举。同时喝道:“哈!”

“突击!”武士们下令。

“杀!”第一排新兵呐喊一声,刷的一声将九尺长的长枪端平,小跑着往前冲去,一尺多长的枪尖一片森寒。他们越跑越快,最后完全就是在冲锋。

而第二排第三排也依次冲出,挺着长枪一往无前。

这个战术的厉害之处是,一旦一排排突击起来,前面的人没有命令不能退,只能向前。因为一旦撤退或者逃跑,就会被后面的长枪插死。

说句难听的,算是一排监督一排往上冲。

这样的战术,新兵们已经高强度的训练了整整五个月。他们本来就是精选出来的,身体素质十里挑一,在经过五个月的苦训后,单兵战力已经不可小视。

尤其是唐军的待遇以及特有的武士制度和会社制度,更是让他们的意志力和战心得到锤炼。

“我大唐兵马,真乃虎狼也!”文天祥忍不住赞道。

李洛看的很是满意。五个月就有这个样子,真的很不容易了。

这都是田土钱粮喂出来的啊!

“走,上衡山看看。”李洛说道。这男人心情一好,就要上衡山了。

已在南岳下,云何不入山?

此时的衡山上已经很冷,李洛披着狐裘,一副富贵闲人的打扮,带着众人沿着梵音古道准备上山。

然而,众人还没有上山,一匹快马就疾响銮铃而来。李洛回头一看,却是特务陆晟,此人曾经去安南执行任务。

“大王!”陆晟跳下马下拜行礼的同时就奉上一封书信,“李雍急件,请大王御览!”

李洛背着山风,打开一看,原来是辽东的消息。

元廷东道以乃颜为首的四大兀鲁斯,全部在调兵遣将,准备大举南下。但他们不是早忽必烈的反,是来镇压自己的。

“乃颜等人要出兵到我们了,估计有十几万骑兵。”李洛收起信,“这个乃颜,竟然还替元廷卖命。”

文天祥道:“这也在意料之中。孛儿只斤氏家自己争来打去,却都不愿意失去中原。臣以为,就算西边几个汗国,只要得到忽必烈的好处也可能出兵呐!”

“比如,要是忽必烈许诺他们很多汉人奴隶,或者废除汗庭流官,他们就可能听命出兵。”

李洛点点头,他知道文天祥说到了点子上,这也是他考虑过的。

如果忽必烈不再干涉几个汗国的汗位,或者撤回所有监视汗国的流官,再许诺一些好处会怎样?

蒙古贵族就像西方贵族,平时斗红了眼睛。可是一旦遇到某某教东侵,他们立刻会达成一致,在教皇的号召下组建十字军。

后世两党打成那样,一旦日军入侵,也会捐弃前嫌一致对外。别说这些人还都是一家人了。

倘若李洛还是以历史为参考,仍然眼巴巴的等着乃颜造反,海都起兵,那就是刻舟求剑,错的离谱。

文天祥沉吟道:“只是乃颜等人的十几万骑兵如何到南方?江海和两关都在我军之手,固若金汤。难道他们兜个大圈子,绕道吐蕃?倘若如此,等他们来到南方,这一仗已经打完了。”

李洛皱眉,“乃颜等部应该不会再绕道吐蕃。”

他猜测乃颜等部不会绕道吐蕃,却一时想不起他们如何赶到南方参战。

难道元廷无奈之下,只能打成添油战术?

“回衡州城。”李洛也没心思登顶衡山了。他隐隐感到一种不安,如同灯下黑一般,似乎被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文天祥也是如此。君臣二人都一边赶路一边思索,却不得要领,一时半儿也想不起哪里有疏漏。

…………

就在联军加紧战备之际,元军已经到了静江(桂林)。

这一路走来,广西两江道的各族百姓,可算是遭了大难。

云南王明明在蒲甘国得到大批粮食,却仍然放纵麾下烧杀抢掠,简直是无恶不作。

最凶残的反而不是蒙古色目军队,也不是土司蛮兵,而是归附不久的金齿兵和建都兵等蒲甘国的十二家部落军队。

这些部落,在蒲甘王朝没有灭亡时就拿他们头痛。蒲甘一亡,他们就更加没有约束,完全放飞自我。

在云南王的默许下,十二部族军一路抢劫淫掳。

就是一个僮家土司的女儿,也被他们残害致死。那僮家土司找云南王哭诉,云南王置之不理。而建都王一怒之下,甚至派兵屠了那个僮寨。

无论汉、僮、苗、瑶,俱受元军荼毒,村寨化为白地,粮食耕牛被抢光,年轻女子被掳掠,到处是被焚毁的屋子和被杀死的尸体。

很多女子的尸体,就这么被剥的精光的倒在路边。

放眼望去,一副惨不忍睹的末日景象。

可以说,元军只有在战场上才军纪严明,在战场之外是没有军纪的。

女真大将李庭实在看不下去了,劝云南王道:“大王!我等是剿贼来的,不是屠戮百姓啊!这些金齿军建都军如此残暴,大王为何不惩治他们!”

蒙古大将博罗欢也很不悦的说道:“大王如此放纵他们,传到大汗耳中,大汗恐怕会怪罪啊。杀戮百姓太过,会激起更多民变的。冤魂太多,毛兀思婆就会作祟啊!”

虽说博罗欢是个蒙古贵族,但他也不是那种嗜杀的人,不然也不会被称为才智之士。

云南王看向一侧的大喇喇节朵思,笑道:“不要怕毛兀思婆作祟,上师已经作法超度了死者的亡灵。是不是啊我的上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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