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归州的唐国郡马杨汉明,接到大舅哥快马传送的命令,让他故意放弃归州,让玉昔帖木儿的八万吐蕃骑兵通过。
然后再……
杨汉明接到信后忍不住对宗昼说道:“大王妙计连连,当真令元军防不胜防。”
宗昼和陈羽,乔布等大特务看了信,也都相视而笑。
杨汉明立刻故意露出疲态,装作无法坚守之势,在元军猛攻下放弃归州,撤入三峡南岸的大山。
玉昔帖木儿连攻七八天,正在焦虑之际,忽然得知杨汉明弃守归州,大喜之下立刻出川入楚,大军直指江陵。
而此时李洛的大军,已经离江陵只有百里。
正在攻打武岩和萧隐联军的吕文焕,是元廷名将,兵力又多,他原本即将打败武岩和萧隐,可此时却听闻衡阳惨败的消息。
吕文焕闻讯,大惊失色,连叫苦也。
江陵城外的元军大营,吕文焕正在召开军议。
“如今我军即将打败贼军,拿下江陵。可衡阳官军惨败,数十万大军覆没,就连云南王也被俘了。”
吕文焕忧心忡忡的说,“李洛已经亲率大军来支援江陵,我军必须要退回四川。”
蛮兵部将蓝丁说道:“大帅,听闻玉昔帖木儿统带的吐蕃大军已经在攻打归州,只要他们来汇合,我军还是有一战之力啊,为何要退兵呢?”
吕文焕摇头:“没用的。两军汇合,也很难是李洛的对手了。云南王数十万大军都败在他手里,别说我们。如今上策就是立即撤军,与玉昔帖木儿合兵防守四川。”
他看着东边,目中一片忧虑,“俺担心杨汉明呐,他说不定会故意放玉昔帖木儿入楚,然后联合凌霄城攻打成都。四川兵力空虚,杨汉明趁虚而入,四川就危险了。”
他率领川军出川后,四川不过一万兵马留守,很难挡得住杨汉明和凌霄城的易士英联手。
要是四川宰落入贼手,那南方局势就真的难以挽回了。
“报!”一个传讯兵匆匆进入大营,“大帅!玉帅已经统帅八万骑兵,快到江陵了!”
什么?
要是这个消息早几天传过来,吕文焕一定喜出望外,可是现在,他很担心玉昔帖木儿来!
因为李洛的大军已经快到了!
“快去告诉玉帅,就说衡阳惨败,云南王被俘,李洛已经亲率大军东来,南方战事已经不可为也!退守四川才是上策!请玉帅火速回军,退往四川!俺也要撤军了!”吕文焕赶紧下令。
“喳!”传讯兵冲出大营。
“传令!”吕文焕喝道,“大军拔营开波,撤回四川!”
他看着神色凝重的诸将,叹了口气,“战局败坏,只能如此了。希望还来得及。你们赶紧回去约束兵马,火速撤离江陵!”
“喳!”汉蛮将领一起领命,急匆匆的离开大帐。
玉昔帖木儿刚入楚一天,离江陵堪堪只有百里,就收到衡阳惨败的噩耗。
衡阳惨败,已经是八天前的事了。
李洛已经挟大胜之威,亲率大军西进!
“传令!撤回四川!”玉昔帖木儿大惊之下,很快做出这个决定。此时他还没收到吕文焕的建议,但他也做出了和吕文焕一样的选择。
只要是良将,此时一定会选择退守四川。这是眼下唯一靠谱的法子。
副帅答麻答思不解,“大帅,我军有八万铁骑啊,好不容易出川,怎么就不打了?”
他还想去东南抢劫呢。
八万铁骑在手,有什么好怕的?
随军的四川左丞萨普勒也很不甘心撤军,“大帅,吕文焕有十多万人马,加上我等八万铁骑,怎么也能一战,为何要退守四川?”
玉昔帖木儿脸色铁青的说:“云南王在衡阳有十多万骑兵,数十万大军,可是也败了。不用想,叛军的火器一定很厉害,李洛不是庸才,此人很难对付。一旦我军再败,四川也会落入贼手。本帅不敢赌,也不能赌!撤军吧!”
“喳!”众将不得不领命。
“通知吕文焕,让他不要再打江陵,让他赶紧撤回四川!”
可是玉昔帖木儿刚说的这里,一匹快马就从西边狂奔而来。
“大帅,我军刚离开归州,归州就又被杨汉明夺回来了!”马上的骑兵禀报。
什么?
混账!
出川时杨汉明扼守住了归州,让他迟迟无法入楚。可是现在要入川了,杨汉明又扼守了归州!
这如何忍得?
“怎么回事!归州的八千兵马呢?”玉昔贴木儿怒道。
他离开归州时,留下了八千四川汉军守城。不留退路的蠢事,玉昔帖木儿当然不会干。
八千汉军守卫易守难攻的归州,这么快就丢了?
玉昔帖木儿如何不怒?
那骑士说道:“逃出归州的守军说,杨汉明弃守归州时,挖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我军占领归州后,杨汉明又派兵乘夜从暗道进入,占据了西门,再发兵攻城。守军来不及夺回西门,就被贼军攻入。”
玉昔帖木儿气的一鞭子抽在空气中,“本帅上当了!杨汉明之前是故意放弃归州!为的就是放我军入楚!等我军入楚,他又袭占归州,堵死我军回川的退路!这一定是李洛授意的!”
玉昔帖木儿咬着牙,“李洛这是要在江陵和我军决战啊!哼,他以为就一定能赢?”
此时再要回川,就要再次拿下归州。可归州没有七八天根本打不下来,回川已经来不及了!
为今之计,竟是只能和李洛决战啊!
“哈哈哈!好,好!”玉昔帖木儿不怒反笑,“李洛,果然不愧是曾经的墨尔根拔都!那就战吧!本帅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传令!继续进军!联合吕文焕,决战江陵!”玉昔帖木儿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帅英明!”萨普勒拍马道,“李洛贼子打败云南王,一定使了阴谋诡计,玉帅不会在上他的当!”
玉昔帖木儿回头西望,“四川,恐怕不保了!”
虽然心中有数,但此时他也无法可想了。
…………
玉昔帖木儿没有猜错,杨汉明仅仅派一万人扼守归州,自己亲率三万大军,直扑成都!
同时凌霄城的易士英也收到杨汉明的消息。易士英立刻打出唐军的旗号,正式宣布凌霄城归唐。接着,易士英率领七千兵马,出凌霄城,与杨汉明合兵一处。
以苗兵为主,汉兵为辅的三万七千大军,打着唐军大旗,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北上攻打成都!
早就潜伏在四川的唐国特务,立刻发起百姓响应,一时间川蜀大地风起云涌,不知道多少义军响应凌霄城,打着唐军的旗号起事。
同时,早在两年前就打入四川官场的唐国特务,也纷纷宣布易帜归唐。
一个知府,三个知州,九个县令,在同一天杀掉达鲁花赤,公开了身份。然后,他们率领早就开始编练的本地乡勇和衙役,宣布起兵反元。
军情送到四川平章铁山案前,急的铁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如今川蜀到处造反,可官军兵力空虚,只有一万兵马,如何镇压啊?
铁山一边发文编练川勇,一边发文给各地土司,让他们再抽调兵马。同时派人向大都报信。
而杨汉明和易士英的速度极快,正月十七这天,就已经兵临成都城下。
公开唐国身份的四川地方官,也率领早就准备好的乡勇纷纷往成都而来。
成都顿时陷入了四面包围。
…………
此时的江陵,已经黑云压城,大战一触即发。两军终于相遇了。
无法快速回川的吕文焕和玉昔帖木儿合兵一处,兵力高达二十万。
而李洛和萧隐的唐梁联军,近四十万。
两军五六十万大军,布满了江陵城南的原野。不知道多少冬小麦,被大军践踏,将会颗粒无收。
别说元军,就是联军一路走来,都不知道毁坏了多少庄稼。这湖广本来就缺粮,到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嗷嗷待哺啊。
这次南方大决战,到处兵荒马乱,唯一没有受到战乱和兵灾的地方,就是唐国治下了。
李洛的浴火凤凰旗,与玉昔帖木儿和吕文焕的苍狼战旗遥遥相对,两军渊渟岳峙般岿然不动,四野八方肃杀一片。一幅恢宏无比、气势磅礴的画卷,被上苍之手慢慢打开,呈现在天地之间。
零散的游骑,不住的在两军之间穿梭,探查敌前军情。为静止的巨大画卷增添了一些动静。
元军大阵中,带着高原红的套马汉子,一个个威武雄壮,战意盎然,一双双吐蕃人特有的大眼睛,充满了桀骜之色。就是他们的吐蕃马,也比蒙古马更加高大。
可是,玉昔帖木儿不由很是担心。他看着对面气势浩瀚的叛军,心里的那些底气就像遇到眼光的冰雪,不知不觉消融了。
他有八万骑兵,吕文焕有一万骑兵,加起来九万!
听起来多的不得了。光看这漫山遍野的战马,也会令人胆战心惊,叹为观止。
可玉昔帖木儿对这些骑兵并没有太多信心。
因为他们骑射不行。
吕文焕的骑兵,以土司和汉人骑兵为主,要说冲阵倒是能用,但要是像蒙古勇士那样骑射,就太为难他们了。
八万吐蕃诸部骑兵也一样。他们倒不是不会骑射,可骑射的本事比起蒙古骑兵算是稀松平常。指望这九万骑兵像蒙古骑兵那样玩曼古歹和削皮战术,想都不要想。
吐蕃骑兵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他们足够勇敢,马战格斗都很不错。而且吐蕃骑兵一旦从高原上下来,就会变的异常强悍,单兵战力非常了得。
“玉帅。”吕文焕和玉昔帖木儿并肩站在军阵中的瞭望高车上,指着联军大阵,“叛军如此气势,当真是一大劲敌,敌众我寡,玉帅可有良策?”
玉昔帖木儿皱眉:“叛军有大量的厉害火器,对骑兵威胁很大。所以,不可用骑兵冲阵,就干脆派骑兵绕过贼军,去东南。如此一来,李洛为了救援东南,就不得对追击。”
“可他们多是步兵,如何能追得上骑兵呢?这样就会拖得他们精疲力尽。”
“哈哈哈!”吕文焕大笑,“英雄所见略同。在下所想,倒是和玉帅不谋而合。那就这么干了。”
这当真是最好,也最难对付的战术了。
叛军火器厉害又如何?
我不冲阵,不决战,而是用骑兵骚扰劫掠你的后方。
吕文焕笑完,浓黑的剑眉一皱,“可是如此一来,就是生灵涂炭啊。”
玉昔帖木儿冷笑,“那是他们该得的。要怪,就怪李洛萧隐造反。”
吕文焕道:“骑兵骚扰虽然可行,但俺还是担心呐。李洛不会想不到,既然他能想得到,那就不会没有准备。”
玉昔帖木儿也摩挲着小辫子沉吟,思索李洛的应对之法。李洛可是名将,不可能没有应对之策,那他的应对之策是什么呢?
两人猜的不错,李洛和文天祥等人也在提起元军的骑兵骚扰战术。
“大王,元军肯定会骑兵尽出,骚扰我后方。除了大王所说的坚守关隘,坚壁清野之外,还有一个法子。”文天祥指着元军说道。
君臣两人已经知道,元军必定会采用步兵坚守营寨,而骑兵四处烧杀抢掠的战术。
吕文焕和玉昔帖木儿都是老奸巨猾之人。吐蕃骑兵不擅长骑射,所以元军不可能用吐蕃骑兵和拥有火器之利的唐军决战,那样太吃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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