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就只能在宾河北岸停了五天,仍然没有拔营的动静。
有的人开始发烧了。军医们越来越忙碌。
颜隼愁眉苦脸的来见李洛,“陛下,这里太潮,雨下的又久,火药不好用了。罐子里密封的火药都有问题了,将士们随身携带的药,问题更大。弓箭的弦也哑了,软绵绵的没力道。这火炮膛和枪管里面,都锈的很厉害,上油都不好使。”
“将士们生火烧水做饭都不容易,马喝了河里的水,也有不少拉稀,刚才我营还倒毙了几匹战马,喝了喝水后肚子发胀而死。臣成为了防止疫病,赶紧埋了。营中将士喝的水虽然烧沸过,也加了药材,可还是有人病倒,今日一天,光臣的火器营,就有五十多人病倒。”
“陛下,这雨再这么下个不停,只能北归退回缅州了。陛下乃天子,大唐气运一身之所系,万不能犯险。”
唐军的火药为了防潮,是用木塞黄泥密封在陶罐里运输。一般下雨并无大碍,可此时,竟然还是防不住潮。
除了火药受潮,这弓弦发软,火器生锈,人马生病,都是问题。
李洛看着外面连绵不绝的雨丝,从来自信满满的眸子里,也露出一丝担忧。
这场雨,实在下的有些久啊。
本来这方圆数十里就被蛮人大规模污染过,水源中到处都是动物腐尸和粪便,毒粉。此时一下雨,污秽横流,腥臭扑鼻,不要太恶心。
偏偏附近连个山坡都没有,到处都是泥泞。
“木柴还有多少?煤炭呢?”李洛问韦素。
韦素苦笑,“陛下,军中木柴煤炭属于不紧要物资,并没有带太多。最多两天,就只能烧湿柴了。臣担心的是,这雨下了这么久,捡回来的柴很难烧啊。如今不但人要喝煮过的水,就是战马也要喝煮过的水,湿柴难烧,光是人马用的水,都难以解决。陛下,臣建议,冒雨北归,先回缅州修整。”
杨青雀也说道:“雨已连下七天,对我军极其不利。此战结果是小,陛下安危为大。臣斗胆恳请陛下暂时班师回缅州。等到天晴,再出征不迟。”
真要回缅州?李洛知道,臣子们的谏言都是对的。
再要下几天雨,唐军的火器将完全无法使用,弓箭也废了,没有干柴煤炭,人马喝水都难了。
军中将士生病的也数以百计,而且越来越多。
要是唐军占了一座城池,那就完全不同了。大不了进入城中,等到天晴。可是这数十里方圆,根本就没有一座城池可供大军驻扎。只有一个个简陋的土著村寨,能有什么用?
理性上讲,此时真的要撤军了。
“陛下。”韦素跪下来,“臣虽然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也能看出,三五日之内,雨难以停歇。此时撤军,仍然从容不迫。要是延迟几日,恐怕不便矣,陛下安危,重于泰山,臣请速归!”
杨青雀也跪下来,“臣请陛下速归,以待后日!”
尊贵的唐主李洛,此时都一身馊味,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
这南洋的雨季,竟然如此难熬啊。
唐主来回踱步,没过多久就做出了决定。
“传令,冒雨班师回缅州!此地,不宜久留!”李洛下令,命骑兵殿后北归。
命令一下,军纪严明,令行禁止的唐军立刻行动起来。唐军将士人人披上装备的斗笠蓑衣,冒雨拔营,踩着泥泞的污秽地面,艰难的跋涉北归。
李洛默默策马行军,心里有些郁结。他征战多年,大小数十战,从来没像这一次这么不顺。
走出数里,戴着斗笠的唐主,环顾左右,忽然在马上放声大笑。
“哈哈哈…”
左右面面相觑,不知主上为何如此高兴。
“陛下龙颜大悦,不知因何而喜?”韦素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洛马鞭往南一指,“昊天护佑大唐,朕为何不笑?倘若我军先渡过宾河,如此连绵雨水,火器难以逞威,弓箭绵软无力,又面对四十万敌军,撤退何难?如何能从容过河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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