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就是意思意思。”
“……”
看着刘据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卫青却又不自觉的陷入了怀疑与自我怀疑之中。
他想起了最近时常在朝堂之上被提起的几个人:
公孙敬声、司马迁、赵过……现在又多了一个卫伉。
甚至若要硬拉生套的话,就连齐王刘闳也可以算进来。
这些都是最近年轻一辈的后起之秀,年纪虽然都不大,但却都已经做出了一些实事,从而进入刘彻的视线,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用。
但若非要说他们还有什么共同点的话……
——刘据!
这些后起之秀无论之前做了什么,又是怎样的德行。
都是在见了刘据,或是与刘据产生联系之后,忽然像是开了窍一般,做出了令各位父辈难以企及的成就,实现了后来居上,如今正在朝堂上发挥着各自不同的作用。
现在的卫伉也是一样。
他将卫伉扔来博望苑才多长时间,这个不肖子竟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进了未央宫,还拿到了只有天子近臣才有机会得到的“侍中”腰牌……
卫青忽然意识到。
刘据才是年轻一辈中最可怕的那个人。
他身上莫不是有一种魔力,只要是接近他的年轻一辈,就能够激发或获得异于常人的潜力与天赋?
不过这种魔力似乎有副作用。
孝子会悄然变为逆子,而逆子则会变本加厉,一举成为大逆子?
公孙敬声和赵过暂且不论,因为关注不多,这两个人的变化给他感觉没有那么明显。
但刘闳原本该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吧,据说也在逐慕苑内被刘彻大骂逆子。
还有司马迁,这个只因父亲一句话就行了万里路的人,此事在朝中早已传作了一段佳话,天下总该找不出比他更孝顺的儿子了吧?
但最近这孩子却开始在朝堂上公然与司马谈针锋相对了。
据说气的老司马已经与这个儿子怄了两个月气,如今上朝的时候见了面都不打招呼,甚至有时还要啐上一口唾沫……
想着这些,卫青悄然收起了把另外两个儿子也送过来“深造”的念头。
一个逆子就够了,总得留个给自己养老送终的火种吧?
……
两日后,中都驿。
这是长安城中隶属于大鸿胪的驿馆,专门用于接待他国使团之用,辰国的使者目前就安置在此。
刘据又受到了刘彻的指派,作为内心肮脏的人来与辰国使者进行首次交涉。
当然,依照刘彻诏书中的意思。
他就算内心肮脏,也没有必要在辰国使者面前表现出来。
刘彻让他来并不需要他做什么,只知坐在旁边当个吉祥物,显示一下大汉对这次交涉的重视,至于肮脏的话与事,自然有内心同样肮脏的臣子去说去做,还轮不到他这个也代表了大汉部分脸面的太子担此重任。
于是在见到辰国使者之前。
刘据先在中都驿见到了两个内心肮脏的臣子,二人还是父子——东方朔与东方裕。
东方朔是个史书留名的体面人。
刨去那些民间杜撰的传说不谈,他这辈子其实没做成什么大事,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两件事,一件是醉酒在宣室殿撒尿,另一件则是女人换的贼勤快,史称“岁更其妇”,就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夸张还是谦虚……
至于其他的荒唐事,虽然也不胜枚举,但大多都没这两件事影响力大。
为此只要是与他一同为官的郎官都将他当做疯子看待,不愿与他为伍共事,不过刘彻却认为他东方朔还是有些才能的,若是不行荒唐之事,身边的郎官没几个能比得上他。
总的来说,史书对东方朔的评价也并不坏。
不管他的个人作风是如何的荒唐,在大事上却总还能保持清醒,尤其擅长察言观色,直言切谏,曾在修上林苑之事上谏刘彻戒奢恤民,在昭平君杀人之事上谏刘彻公正执法,在主人翁事件上谏刘彻矫枉风化,也算是个心有国民的谏臣直臣。
只不过除了这几件事。
大多数时候刘彻还是只见他视作俳优,将他的谏言当做笑话,一笑而过,置之不理。
“下官东方朔,见过殿下。”
“下官东方裕,见过殿下。”
父子二人见了刘据,也是立刻躬身施礼。
“有礼了。”
刘据还过礼后,笑呵呵的道,
“东方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先生果然气度不凡。”
东方朔如今已接近知天命的年纪,比卫青略大了几岁,不过身材却没有卫青高大,大概也就一米六出头的样子,容貌的话,也只能说不算丑陋,绝没有他当初给刘彻上疏自荐中所写的那般:“长九尺三寸,目若悬珠,齿若编贝,勇若孟贲,捷若庆忌,廉若鲍叔,信若尾生”。
要不怎么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呢。
东方朔一开始吹那么大牛皮,说是口若悬河也不为过,刘彻恐怕在那时候就已经给他贴上了俳优的标签。
不过恐怕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大隐于朝,屡屡谏言还得以善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