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荡山河

27 周郎妙计安天下 赔了夫人又折兵

卫氏兄妹侧目打量,只见三人头顶均戴一顶范阳笠子,左首那人生得又矮又胖,脸上堆起的赘肉,挤得鼻子无处安放,两只细眯眯的小眼睛,便像香茅割开的一条缝儿,腰后别着一对短柄板斧。

当中那人腰悬长剑,生得又高又瘦,形如枯槁,脸色蜡黄,神情冷峻,倒似谁该了他几百两银子未还。

右首那人不高不矮、不瘦不胖,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左颊上的一颗大黑痣,生着几根长长的黑毛,左腰挂着一张铁铸的算筹,右腰别着一支判官笔,若不是头顶上的范阳笠子,瞧模样还挺像个管账先生。

那茶博士见又来了客人,忙跑过去招呼,道:“三位客……”这还没说到正题,就给那瘦高汉子揪住了衣领,道:“真你妈的啰嗦!快打三斤高粱来,再切几斤羊膏,炖两只肥鸡。伺候得慢了,大爷打折你的孤拐,掀了你的鸟店!”一把将茶博士掷了个四脚朝天。

茶博士翻起身来,拉起一张苦瓜脸,战战兢兢地道:“这位……爷台,您……您这难为小的了,小店是茶馆,没得……没得高粱酒卖……”

那瘦高个怒道:“好捱㞗的!放着酒馆不开,开你奶奶的茶馆,该打!”

卫凌羽见此人如此蛮横,心下恚怒,却也不愿节外生枝,对方既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只装作没看见。

卫怜钗压低了声音,道:“哥,‘好捱㞗的’是什么意思?”

卫凌羽皱了皱眉,这是关中及凉州安定郡一带骂人的土话,是婊子的意思,但这话可不好跟她说,只好摇了摇头,装作不知道。

茶博士一听那瘦高个说“该打”,顿时慌了神,道:“大爷,小店有醪糟汁,小人这就给三位爷台筛来!”

那瘦高个的汉子道:“醪糟汁,那也将就着喝得。入娘贼,可要滗干净了,碗里要见着一粒米,看爷爷不请你吃一顿耳光!”说着,招呼两个同伴一齐坐下。

那茶博士一听“将就着喝得”,如蒙大赦,道:“是是是。三位爷台请稍坐。”跑进后堂去了。

他这是茶馆,羊膏、肥鸡自是没有,但瞧那瘦高个子凶神恶煞的样子,又怎敢说个“不”字?稍不合他的意,讨一顿打只怕还是轻的,保不齐连自己的“鸟店”也给翻过来。

不过,他为人倒有几分机智,先筛了几大碗醪糟汁,稳住了三人,忙跑去别处去买了羊膏、肥鸡,忙前忙后地伺候。

那瘦高个子听他一口一个“爷台”叫着,倒也颇为受用,从怀里摸了一锭五两银子,往桌上一扔,道:“不用找了!”

茶博士大喜过望,忽然觉得此人虽然蛮横,但出手豪阔,给他摔一回也不亏,如能再挣他个五两银子,便给他掷十回八回也不嫌多。

三个怪客大快朵颐,吃了一阵。那个矮胖子忽然在桌上一拍,震得一桌子的碟儿、杯儿,连着桌子跳了一跳,道:“茶博士,教那个小嫁汉来陪我吃!”手指向了卫怜钗。

茶博士吃了一惊,还没想好说辞,卫凌羽已先恼了,道:“哪里来的叫驴,吃多了巴豆乱窜稀!”原来“嫁汉”也是西北土话,本意是指女子,后来逐渐变成了骂人的话,叫人“嫁汉”,是骂别人是婊子。

他右手在桌上一拍,桌上的筷笼跳了起来,手掌在底下一抚,笼口向三人那一桌倾斜,数十支筷子嗖嗖嗖地飞将出去。那三个怪客大吃一惊,从座上跳将出去。只听丁丁当当一阵连天价儿响,桌上碟碗杯盏杯打了个粉碎,汤汁四溅,那些筷子更是齐刷刷地楔进桌面,根根平齐。

那三个怪客见了他这手功夫,骇得面面相觑。那账房先生模样的取下腰间的铁算盘和判官笔,“铿”地交击了一下,道:“阁下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那瘦高个和矮胖子也取下了兵刃,绕到了东西两侧,将卫氏兄妹围在了垓心。

卫凌羽更不多话,身子一晃,朝那账房先生模样的人扑出,右手使一招“繁花似锦”,在那人右肩窝云门一点。那人顿感右臂酸麻,一支判官笔早就拿捏不住,坠下地来。

这一个兔起鹘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瘦高个和矮胖子惊得张大了嘴巴,待反应过来,一个抖动长剑,一个挥舞一双板斧,向他杀去。二人刚到他身后,他突然倒翻筋斗,两手往下一掀,拿住了二人大椎穴。二人顿时使不上劲,兵刃都抛在了地上。

那三个怪客只一合便给卫凌羽制住,心惊不已:“这小子是什么来路?好高明的功夫!咱们‘关中三鬼’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今儿个栽了这么大跟头,传出去这张脸往哪儿搁?臊也臊死了!”

只听卫凌羽道:“出言无状,该打!”左手一拨,那矮胖子像陀螺似的转了几转,正好面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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