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身一看……
刚才还力气很大,把他禁锢得动弹不得的春夜,就这么被他推到了一旁,既没说话,也没任何反应。
谢茶:“?”
凑近一看,这小子像是电池终于耗尽了一样,竟安安静静地睡了起来,眉目间透着心满意足,以及累极了的倦意。
谢茶:“!”
谢茶深吸一口气。
冷静。
冷静。
生气会诱发情蛊发作的!
谢茶默念几遍,又狠狠地、嫌弃地擦了一下嘴唇。
正要起身离开,不经意瞥了一眼,春夜的脸颊烧得越发红了。
谢茶脚步一滞,脑子里瞬间闪现日记本里记载的那句:
高烧会诱发情蛊。
要是这小子烧着烧着情蛊又发作了怎办?
谢茶思考片刻,最后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兀自沉睡的那小子,然后掏出手机查了查怎么退烧。
这么晚也买不到药了。
谢茶去厨房找来脸盆和毛巾,装了一盆冷水,毛巾浸在冷水里,打湿后贴在春夜的额头上物理降温。
方才那战斗般的场面,谢茶至今心有余悸。生怕春夜半夜情蛊再发作,谢茶不敢睡了,只反复用毛巾给春夜降温。
期间,春夜烧得浑浑噩噩,还模糊不清地喊了一声阿妈。
像是在做一个童年的噩梦,声音低低的,跟小孩子似的,听起来有几分可怜。
谢茶:“?”
原本瞌睡得不行的眼皮子瞬间支棱了起来,谢茶迅速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坏心眼地试图哄他喊爸。
但春夜紧紧抿着嘴,却没再出声了,卧室里又恢复了静寂,仿佛刚才那声呢喃只是谢茶的错觉。
谢茶嗤了一声,把手机又收起来了。
第二天,春夜缓缓睁开眼,转头一看,棺木上搁着一只银色的脸盆,脸盆边缘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春夜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视线又落在旁边的谢茶身上。
谢茶趴在棺木旁睡着了,脸颊枕在双臂上,漂亮的眉眼染着深深的疲倦。
春夜盯着谢茶静默片刻,随即坐起身来,靠坐在棺木里,捡起旁边的日记本和笔,刷刷刷地写着什么。
他刻意放轻了动作和声音,只有笔尖划在纸张上的沙沙声。但即便如此,谢茶还是被他惊醒了。
见春夜低垂着头又在写他的情蛊观察日记,昨晚情蛊发作的画面瞬间在谢茶的脑海里涌现,他轻咳一声:
“昨晚烧成那样了,你能记得住?”
不等春夜开口,谢茶余光瞟他一眼,意有所指地暗示:
“要不然我提醒提醒你?”
春夜抬头瞥他一眼,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有些细节是记不清了,不如大少爷帮我回忆回忆?”
这话正中谢茶下怀,谢茶拎起昨晚掉在地上的那个木锤:
“看见没?昨晚你情蛊发作,我举起手中的木锤,一锤就把你敲晕了!”
春夜没有施舍给那个木锤半个眼神,他的视线落在谢茶一张一合的嘴唇上。
嘴唇红润饱满,下嘴唇微肿,像是一颗被人咬过的、舔过的、啃过的樱桃。
见他望着自己不说话,谢茶拧眉道:“不信?”
他扬了扬手中的木锤,眼眸微眯:“像你这样的病秧子,我一锤一个!你要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当场表演一个?”
春夜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继续低头记录。
谢茶:“?”
不过表情是谢茶熟悉的表情。
见他神色如常,好像昨晚情蛊发作那事儿对他丝毫没有影响,或者毫不在意,谢茶原本心里的那点奇怪的别扭也消失了。
现在再纠结过去的事已经无济于事了,关键是如何阻止这种事不再发生。
想到这,谢茶又伸出手背去贴春夜的额头。
春夜瞬间停笔了。
谢茶没留意到他这个细小的动作,只贴了短短几秒,便很快缩回手了。
这烧是一点也没退啊。
昨晚白忙活了!
谢茶气恼之余,转念一想,既然物理降温不行,只能去买退烧药了。
环顾一圈,角落里搁着一把大黑伞,谢茶走过去拿起那把伞,又扭头对春夜说:“你不是有伞吗?怎么还把自己搞得淋雨发烧了?”
春夜仍旧在写着,头也不抬地,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们神经病是这样的,都比较叛逆。”
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