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当我是傻逼,我睡了你朋友,你是想替她出口恶气吧?”武君博冷笑一声。
“朋友算什么。她虽然骂你渣,但也没否认你活儿好啊。”季知涟勾起红唇,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道德感。现在我创作上遇到瓶颈了,我想找个活儿好的发泄一下,不行吗?”
她说的认真又平静,武君博结合她毁誉参半的名声一思忖,倒也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你是真想试,不是想报复我?”
“真的。”
武君博舒出一口气,还以为这女人有多大能耐,左右也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放松道:“想什么时候试?”
“今晚就可以。”
她说的云淡风轻,武君博下腹一热,意味深长的对她耳边呼气:“那玩点大的?你接受度怎么样?”
季知涟双目一闪:“很高。”
两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满脸愉悦地达成一致,季知涟一转头,就看到站在一米开外的江入年,他拿着个篮球,脸色很苍白,扯出个笑。
“师姐,好巧啊。”
不远处,苗淇正在拉伸,她和江入年都穿着高中校服,两人是在补拍之前落下的镜头,此时组员在调试设备,两位演员中场休息。
江入年在季知涟踏入操场的那一刻就注意到她了,他还来不及开心,就看到了武君博,他刚走过去想跟她打招呼,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他们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交谈的语气自然地就好像要去吃一顿饭一样理所当然。
江入年直觉哪里有什么不对,他本能的觉得季知涟做任何事都有她的理由,但当武君博看着他,恍然大悟般挑起了眉,然后故意将手放在她肩膀上时,他还是猝不及防一阵心痛。
那痛像要把他活生生劈开、撕裂。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四肢百骸尽是森然冷意,眸子晦暗难明:“师姐,他不是什么好人。”
季知涟看了一眼武君博,又看回江入年,笑意不达眼底:“可我也是个很烂的人啊。”
“你不是。”江入年无力地看着他们走远,心脏仿佛被重锤击打,愈来愈痛,垂落在身侧的双拳一点一点攥紧。
苗淇冷眼旁观,将一切尽收眼底,她蹦蹦跳跳走到江入年身侧,看着他隐忍的俊秀面容,少年是真的痛苦,他的痛苦让旁观者都失去了调笑逗趣的心思,她叹了口气:“你喜欢她是吗?”
他喉头微动。
苗淇笑吟吟道:“而她一直在拒绝你,对吗?”
他不置可否。
苗淇的笑,多了份别有深意:“你有没有想过,她拒绝你,可能恰恰因为——你是真心的?”
江入年霍然抬头。
清冽双目带着七分诧异、三分不解地望向她。
苗淇玩着自己的手指,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的真心,对她而言,只是负累罢了。我觉得,她倒不一定对你不感兴趣,但她一定要不起你的真心。”
远处,设备已经调好,组员呼唤他们就位。
江入年猛地开窍,若有所思。
他叫住苗淇:“——谢谢你。”
“谢谢你。”少年郑重地,认认真真再次重复了一遍。
-
夜,室外的北风寒冷呼啸。
同样是夜,情趣酒店里热而滚烫。
天花板上是一整块镜子,房间四壁皆是刺激感官的红色,房中央一块外方内圆的水床,红色纱幔在四周垂下。
武君博双目戴了个滑稽的黑色蕾丝眼罩,肌肉虬结的四肢被绳索牢牢困在水床四角的栏杆上,他感到有羽毛痒痒地撩拨过自己的身体,这新奇的感觉前所未有,他觉得季知涟很会玩,也很敢玩。
他逐渐放松下来——
脸上忽地挨了重重一击!
接着,有硬物劈头盖脸砸在身上,接二连三的痛让他不住惨呼,但嘴里的口球限制了他,变成了咿咿呀呀的叫声。
肖一妍按照季知涟的吩咐,早早躲在衣柜里,此时时机成熟,她拿着一个羽毛球拍钻了出来。
她一开始是不敢打的,她那样害怕暴力,平常有人拔高音量对她说话她都会害怕,但暴力却毫不留情贯穿了她。
季知涟将她的犹疑尽收眼底,冷声道:“记住你答应过我什么?”
肖一妍答应了她什么?
她答应了她,要反抗,要斗争,要对恶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要绝不认输。
肖一妍大喝一声,瘦弱的手臂重新举起手中的武器,一下,又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季知涟温柔地拉起来,脸上的乱发被仔细梳拢好:“好些了吗?”
她点点头,小声道:“他还拍了我的照片。”
季知涟动作一滞,肖一妍看着她的表情,下意识感到害怕。
“知道了。”她柔声道,“这样,你先下楼,在楼下等我。”
肖一妍点点头,她不愿意再看武君博一眼,门开了又关上了。
季知涟向武君博走去,脚踢到了一大袋道具,是他带来的,是他原本想用在她身上的。
她挑了双橡胶手套戴上,厌恶地摘掉他嘴里的口球,将手机递到他面前晃晃:“解锁。”
“我呸!”武君博双目凸起,鼻青脸肿但气势很足:“你这个疯婆娘,永远也找不到另一个疯婆娘的照片,哈哈,你他妈永远都找不到!不是很能打吗?继续啊!垃圾!有本事打死我啊!”
太可笑了。男人总喜欢把不受控的女人污名化为疯女人,仿佛这样就能解释她们的出格行为,将她们驱逐出社会正常体系,俗称社死。
季知涟不在乎社死,她坦然地接受自己是个疯子。
她将口球重新塞回他的嘴里,又摘掉他的蕾丝眼罩,在他惊恐的眼神中,从他买的那袋东西里挑出个最粗壮的——
“季知涟我操你妈!我操!你他妈就是个疯狗你应该下地狱!我操你妈!!嗷!!!”
季知涟轻蔑地笑了,手上力气更大,更重,森然道:“那我从地狱里爬出来,就是为了弄死你这种猪狗不如的垃圾。”
她想起肖一妍的眼泪,她们是在大二熟识,她记得这个女孩在班上不爱说话,人很善良很胆小,有点洁癖,总是落落寡欢。
那时班上有男生喜欢肖一妍,肖一妍不懂怎么拒绝才会不伤害别人,结果被男生们恶声恶气在私下里骂作绿茶婊,季知涟不过是偶然听到,替她说了句公道话,肖一妍就暗暗记在了心里。
那年,季知涟期末考试前忘带了读书笔记,但她已经在候场教室,人不能出去,眼看就要空着手进入考场,是和她并不熟的肖一妍,一路狂奔去到图书馆,取回了她的读笔。
那么远的路,那么短的时间,她该跑多快啊。
笔记送到她手上时,头发都汗湿了,她扶着膝盖重重喘息,却笑着对季知涟挥了挥手说加油呀。
季知涟二十一年生命中,得到的善意并不多,因此每一次,她都铭记于心。
她记得这个姑娘有颗柔软又干净的心,和对这个世界温柔的善意。
那么好的肖一妍。
却被这种肮脏的男人摧残侮辱。
“男女之间,你情我愿的事情我管不着。”她眼神阴鸷,无视男人的嚎啕,动作更狠戾:“但你不应该玩弄她的真心,更不应该侮辱她。还将这件事大张旗鼓说出去炫耀——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错了——别——别——”
武君博瞳孔放大,见她拔出那粗壮的橡胶制品,狠狠捏开自己下巴,将那恶臭扑鼻的东西深深捅进自己的喉咙,人间酷刑。
他拼命挣扎,狂呕不止。
季知涟摘下手套,嫌恶的扔在他身上:“以后想玩弄女人之前,记住,你也不过是一个在女人脚下求饶的垃圾罢了。”
走了几步,又掏出手机,好整以暇地在不同角度拍了数张照片:“如果我没记错,你马上要参加选秀节目,已经签了合同对吧?你猜猜看,如果你将肖一妍的照片流露出去,或者你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会怎么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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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在酒店门前的街道上看到了肖一妍。
她蹲在树下,似乎刚哭了一场,眼睛鼻头都是红通通一片。
季知涟伸手将她拉起来,肖一妍猛地抱住她,将脸埋进她肩头,哭的一抽一抽的。
她平常不喜欢和人有太近的肢体接触,但这次却没有推开好友,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别哭了,妍妍。”
肖一妍央求过她很多次,不要叫自己大名。
而在今天,季知涟叫了她妍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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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君博吃了大亏,脸上、身上、屁股上都遭受到重创,他足足请了一周的假。
学校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模模糊糊,没什么细节,大多是揣测他在校外被人揍了。
江入年是在三天后听说了这件事,脑海里电光火石闪过,瞬间明白始末。
他主动找到季知涟,在河边将她拦下,坦诚道:“师姐,我想,肖师姐是因为我才遭受了无妄之灾。”
听他简短的说完了事情经过,季知涟冷冷道:“然后呢,这又关你什么事?”
这就是季知涟,江入年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她对别人永远比对自己宽容,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朋友,但做的永远比说的多。
她对复杂人心失望,却事事都看的清楚,从不迁怒任何人。
——她一直如此,这么多年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