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眼泪扫过脸庞,仍是大圣再专心也会失意,动荡的睫毛倾斜地落下雨滴,滑落平坦直至低沟的人生低谷,大圣压力大如山,他心绪如同满地铺张的废纸凄迷不已:“我在门外见众生,众生在门内见我,相逢对面不知意,会意再见恨已迟,落落洒洒两行字,竟教人生说太迟。”
可怜的老叫花吃不饱穿不暖,寒湿天还要外出佝忙乞讨。大圣不忍心看着老人家吃苦遭罪,衣着寒酸的他摸了摸羞涩的怀兜,可无奈的是出门之前带上的三个铜板早已花光,大圣如今已是身无长物,自身都困难,更别提接济那些比他还穷的老叫花子,此番大圣也是有心无力了!
“唉!我自己都穷得要死,那还有闲钱去给他们?”大圣停滞不前,爱莫能助,但凡他身上有个一文两文,也不至于这么不通人情。
大圣兜里没有多余的铜板,他长叹了一声气,抽回老叫花脏手扯住的半截袖子,默默无闻地找个了避嫌的旮旯缝落脚。
大圣不嫌地上脏,一屁股坐到地上,将泛灰的包袱随手取下晾在一边,包袱里只有他两件换洗的破衣裳,其余的金银器皿一概没有,因此他特别不怕贼人惦记。他细致掸落斗笠上落下的尘沙,将斗笠颤抖的阴影盖满整张扁平的脸,后脑勺随之枕在小臂上掉进湿热的潮流,梦里的大圣奔跑在月露敞开的陈古巨门前的熠光走道。
汗流多了虚脱了本就多舛的身体,身体机能的病弱毫无隐藏的暴露在白得发光的梦里,系一病牵动了一体的精神气魄。
空荡荡的天空如同人死后进入的雪白幕帘,白云挂饰轻飘飘装点这个世界洁丽的羽毛,大圣软绵绵如空气般的残躯静对云空细望,忽然他像垂败的风筝不受意志支配地坠入云崖,大圣心胸受堵难受地躺卧泥地遭遇着精魂撕心裂肺剥离肉体的痛楚。
人死后魂魄会提前进入到一个空虚的精神境界,大圣仿佛身处在庄周的梦中投身成坎坷的黑影,他变身成小蚂蚁在一根似有若无的水线上爬行,水线隐裂以后四分五裂崩断成数节淌河的滴晶,挤珠的涟漪连同小小的蚂蚁齐齐葬尽玉镜吻纹,大圣寄托的思想已及亏虚的灵智溺亡天河浮溢。
乌烟瘴气的鬼门鬼气环伺,迟缓的大门隆重打开纷忙的布局,棋子敲定棋盘杂乱无章的图格,最终一子落定而预谋天下大事,光明再现!
阴霾抽身散去落拓的墙角,大圣被征兆的光芒唤醒,青天现日,一箭破云。
黄口小儿耍着拨浪鼓,张开腿儿满大街跑,梳着两条大辫子,琅琅唱跳:“芦苇抽穗,花子落泪,黄粱收仓,乞丐饿扁……”
一个疯子听着有趣,嘿嘿一笑,也学着小孩子鼓掌唱跳:“泪汪汪,心凉凉。儿太穷,没爹娘。剩饭吃,馊水倒。猪食香,没人抢。泪纷纷,哭断肠。儿太穷,没银两。睡大街,草席凉。地方大,脚伸长……”
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歌谣,花童小儿唱得起劲肆意宣扬,期间贩夫走卒更是频繁路过不予置喙,倒是唱歌的疯子笑中流尽了眼泪。
大圣随波逐流流落异乡的街头,自己本就无能为力,谈何能力去渡厄启法拯救国家,心门紧紧挂上沉重的锁链,任凭风声鹤唳撕扯无形的帘幕也攻不破大圣升腾跌宕的城墙。
图画般精巧的方正格局跃然于连篇累册的书画 ,如同固若金汤的长城延亘万里烟土立足中原大地,大圣捍强誓死抵挡海难永无止境的滔天攻势。
任凭街头小儿鼓破腮帮,喊破喉咙,大圣仍旧雷打不动闭上眼睛睡他的觉,人懒得动屁股都不带挪一下的。
早晨市集开市,人丁兴旺,大圣撇一根细枝子一个人在地上画圈圈,圈圈画画圈圈,大圣闷闷的发起了牢骚:“有糖吃的小孩不愁糖吃,没糖吃的小孩去要糖吃,别人家的小孩有糖吃,我嘛一个人没糖吃!”
一个彪形大汉隆重登场,脸被太阳光照得像冻干的柿饼,晒干得橘子皮。光圈中笼了一拢杂草,脑心收编一条细长的马鞭辫,膀大腰圆、络腮胡须,搭肩褐黄小背心的着装,胸前一撮旺盛的毛发。腰部横赘,腹肚隆腩,棉麻裤腿遮拦不住暴晒的斑点,卷起的裤脚下面踩踏的是八十老母载的布嚡子。
那汉子的橘皮脸晒得黑黢了,健壮的臂膀有些晒后脱皮,那贩子的吆喝声真大,沙皮心想着走过去看看,他慢慢悠悠去笼饼铺,岂知捏饼调馅的老头满脸褶子,一脸坑坑洼洼沟壑的密纹,糙糙的沙皮瞬间有些没胃口了,他是有些看菜下碟的。
“大白天见鬼,馍馍也没吃着!”沙皮尖薄花了两文钱出手买下两袋馍馍,白面馍馍用油纸包裹,馍馍刚咬了一口,一个馍馍皮掉在地上沾了灰。
沙皮做人蛮自私,目光奸如锥铁 ,他怕好事了别人。
好端端的老面馒头掉在地上浪费了可惜,沙皮不情愿吃它,亦不让地上的乞丐争食。他一个无影脚将雪白的蒸馍踢飞出去,他自己不想吃也不情愿让别人填饱肚子,沙皮生怕到手的馒饼吃不着让这帮人占了相宜。
乞丐们空腹已久,好不容易盼到吃的,乞丐堆里闪烁贪婪的目光,可一不留神蒸饼就这样飞了出去。到手的包头不翼而飞,乞丐们一哄而散,消失得干干净净,急迫寻找下一个饱腹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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