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爷爷又炸了,看我身强体壮,非让我来继承衣钵,让我去当警察,我爸赶紧带我回美国。
本以为我们的交情到此为止,没想到我最终无法适应美国校园生活,到底要回日本。我爸拉下脸去和家族的人联系,最后实哥,我的好实哥愿意收留我,让我摆脱要和爷爷共处一室的悲惨命运。
我和爷爷真的无法沟通。我适应不了他对晚辈的控制欲,适应不了他刻在骨头里的等级制度,适应不了他对我父母的侮辱与愤怒。我本来就性格非常直白,也没有要尊重长辈的观念,所以面对爷爷我只会骂回去。
爷爷当然是一副“从来没人敢对我这样说话”的神态,,像只无能狂怒满是鬃毛的老年雄狮。
只是他又同时受“要爱护孙女”的传统观念束缚,对没有抚养我耿耿于怀,所以要求我假期必须回去住一会儿。
我很累,但是又不好让实哥夹在中间为难,只好答应。
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实哥开车送我去东京,我把头靠在车窗上,眼前闪过模糊暧昧的街景,却没有在我脑海里留下一点痕迹。那种抽离感又来了,我只好打开手机去骚扰及川和岩泉。
「Form岩泉:东京啊……我之前旅游去过,看过东京塔。这个暑假你就好好玩玩吧。」
「From及川:东京的体育馆肯定很大吧,小雀去帮我侦查一下!」
我哑然失笑,想着他满脑子果然只有排球。
「To岩泉:太无聊了!」
「To及川:等打进全国大赛之后自己去看吧。」
「From及川:你那边对小岩说太无聊了,这边没时间去帮我看体育馆吗?哼!」
我无视了这封邮件,及川自顾自继续发。
「From及川:反正我们到时候一定会去。」
右手紧握着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简直要渗透进我的血肉里。年少的男生,字里行间的意气风发不用细看都能遥远地感受到那份滚烫。
我想起我的姓名,雀。
妈妈说,高山这个姓氏寄托了外婆的期许,想要成为能够屹立在世间的人。但是当我出生时,她觉得这可能过于沉重,希望我能更加轻盈地活着,所以取名“雀”。
你可以飞向所有方向、所有地方,我们都会在背后支持你。
妈妈在美国有很长的痛苦的挣扎的生活,所以看着这个孩子,她希望我不用经历她的痛苦。
你是自由的,我们希望你是自由的。
爸爸同样这样说着,因为他的人生也很长一段时间毫无自由可言。
我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父母,可是我依旧不幸福。
我适应不了美国的生活,回到日本之后继续浪掷青春。我的面前有无数条路,我的家庭给予我足够的经济和精神支持,我在各种方面都有足够的天赋,我去做什么都能成就一番。
所以我站在路中央,面对着无限的自由,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