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伶人的面具怎会在付珏的桌案上?
“看什么?”冷不丁,屏风后那人发问。
崇嫣心中一凛,垂眼暗暗侧看去,这才发现,那人身形瘦削,正拢着衣袖握笔描摹着什么,举手投足透出一股子文气,怎么都不可能是一身江湖气的付珏。
且透过屏风隐约映过来的衣裳乃女子裙衫,可这声音偏偏又是男子的声音……
太过古怪,先脱身为宜。
崇嫣压下心头慌乱,勉力镇定应答:“药酒放你桌案上,我先走了。”
她努力保持神色如常,想退出厢房。
背后,传来人走近的脚步声,有另一人推开门进了厢房。
“崇丫头!”身后那人像付珏那般喊她,声音也如付珏一般。
若刚刚进厢房的是付珏,那么立在屏风后的又是谁?
一股冷意爬上崇嫣背脊,她缓缓转身,抬眼朝拦在厢房门口那人看去。
那人气宇轩昂,一双粗眉弯着,满含笑意,不是付珏又是谁。
“发生了何事?脸色这般差。”付珏像个关心她的长辈一般笑问,他的手摩挲着剑柄纹路,发出极轻的摩擦声。
两方对峙,怎能不注意对方的兵器?
崇嫣视线落在付珏的剑上,无数细微的片段自她脑中闪过:付珏是霍凛的五师父,用剑的本事臻至巅峰;他有一把从不离身的剑;那夜暗巷,霍七领着负伤的霍家军将士来找霍凛,请罪说跟丢了沙匪,三名霍家军将士被擅剑的刺客所杀……
“是你?”崇嫣神色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他是侯夫人信任的师兄,亦是霍凛的五师父啊!
付珏笑吟吟,没有否认。
“侯夫人还在走之前将霍凛,霍府的背后托付给你,她真是瞎了眼!你要做什么,对霍凛不利吗?”崇嫣不动声色地挪着步子,暗暗寻找逃跑之机,从付珏跟前逃走几乎不可能,唯一还有机会的就是她身后的窗棂。
她不知屏风后那人深浅,但瞧那身形应当比付珏弱一些。
可以一搏。
付珏一叹,神情无奈:“丫头,误会了,我只是听你阿兄之令行事。”
崇嫣脑子一蒙,她阿兄?
她抬眼看去,那屏风后的人转出来,那是张她丝毫没有印象的如玉容颜,与霍凛锋利的气质迥异,这人安安静静,一双眼黑极了,崇嫣望过去,如临渊薮。
“嫣儿,我是你找了多年的阿兄。”他唤她,可崇嫣怎么都没办法将这声嫣儿与记忆里阿兄那模糊的声音相联系。
她感觉脑子有点晕,亦觉呼吸微窒,因为她发现此人手心缠着麻布条,且他身为男子,却穿着女子裙衫。
这件裙衫她昨日还在水儿身上见过。
“水儿呢?”崇嫣问,眼中压着敌意:“我昨日还见过她,她在哪里?”
姜少娴眉头微皱,他不喜欢崇嫣用这种眼神看他,她千方百计寻找的阿兄如今就在眼前,她怎么还有心思去关心别的,无关紧要的人。
但妹妹有疑问,做兄长的应当解惑才是。
姜少娴拿出水儿的脸制成的面具,他刚刚就在屏风后养护此张面具:“她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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