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菀菀不疑有他,鸭子步过去。尚未来得及说话,后颈一痛,两眼发黑地瘫软下去。
“打晕就好了。”似乎听见少年笑说,嗓音凉淡似寒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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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菀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草坪上,那对雾蓝色眼眸低垂望她。
“师姐醒啦?”
薛祈安蹲在她身侧笑吟吟问:“我有点担心呢,在想要不要做点什么。”
比如捅她一下,看看能不能痛醒。若是不幸死了,那正好有种咒术能控尸。
只是他不能修习符咒,会有点儿麻烦。
最好还是不要这样。
薛祈安看她利落从地上爬起来,也跟着起身,真心笑说:“师姐醒了真是皆大欢喜。”
虞菀菀本来有个大胆的猜测,是薛祈安打晕她的。闻言立刻打消这个怀疑。
她的小漂亮好担心她哦。
再说他脸这么漂亮又无辜,能有什么错呢?
应该是她受不住那破阵法晕了。
“这是乌瓷古镇吗?”虞菀菀捡起一旁乱爬的鳖,困惑打量着。
四周青木丛生,野草没过脚踝,即使青天白日那片林子也阴沉得像吞人怪兽的血盆大口,罕有人烟。
乌瓷古镇明明是很繁华的城镇。镇门口应该特征性地用碎瓷片筑墙。
“不是,在江春酒肆。”薛祈安向她身后一扬下颌,遗憾说,“阵法好像出点问题,太糟了。”
说是糟,语气却听不出糟。
“不如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吧?师姐觉得呢?”薛祈安温声问她意见。
她要是觉得不行,那他只好再把她打晕了。
好在虞菀菀想了想,周遭折腾一圈也不晓得该怎么离开,点头说好。
江春酒肆是很经典的两层木房,带翘角飞檐,牌匾左右各一只没燃灯的六角宫灯。
木门合实,虞菀菀正犹豫要不要敲门,靠近时门已经轰然大开。
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人原来都在里边吗?”虞菀菀霎时松口气,看着满当的酒肆,浑身放松。
薛祈安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
“客官随意坐,看喝点什么。”
走出来个面容清秀的姑娘,笑起时唇凹陷两点梨涡,她热情道:“我是这儿的掌柜,锦娘。”
虞菀菀一见是漂亮姐姐就来劲,热情顺她意思问:“在哪里看呀?”
又是这样。
薛祈安轻飘飘看了她眼。
锦娘捂唇笑:“这儿。”
她掏出块红似血的木板,眼眯成条缝笑道:“客官喜欢什么制法的?”
她家酒都不便宜啊。虞菀菀粗略扫了扫。
板上七行字。第一行写着:森林炮制、5日之内者、烈度天品、2000天品灵石——折合人民币2万,还是最便宜的。
每行的格式都相同,除森林炮制外,还有海底炮制、沙漠炮制……
这种酿造法,怪不得酒价稍贵呢。
但虞菀菀觑着,心里莫名有种别扭感,什么名酒5日就能酿成?
她以前见过有人以治病名义卖尸,也是这种格式的写法。
第一列隐晦书写死因,第二列书写死了多久,第三列以救活率书写尸体完整度,第四列就是买尸的价格。
虞菀菀环顾四周,酒肆桌子全坐满了,桌面摆着瓜果、酒樽,人人嬉笑,却好几回都有意无意地同她对视。
那股别扭感愈发重。
“其实……”
虞菀菀想借口说她不喝酒,问个路就离开。刚开口,风势骤大,身后大门轰一声关上。
她哆嗦一声,身旁少年却在这时笑问:“没有‘渡江春了’么?”
他以前来过么?虞菀菀立刻侧目看向少年,迎上他温和笑意,不自觉也弯弯眉眼。
怪不得刚才来到陌生环境,他完全不慌张。熟就好办嘛。
“哎呀,公子是老客了。”
锦娘就立刻笑,态度比先前还恭敬问:“您要几碗渡江春?”
“一碗。”薛祈安看向她,眉眼弯成柔软弧度说,“师姐不要喝酒。”
虞菀菀其实很能喝。但他的关心她也很受用,立刻就点头:“没错我不喝。”
锦娘笑意加深。
“但你能喝?”两人坐在酒肆正中等锦娘倒酒来时,虞菀菀到底没忍住问。
小说里薛祈安是不喝酒的。她看现在这番状况,却拿不准主意了。
“我为什么不能喝?”
薛祈安困惑问,眸中笑意里多几分潜藏的审视。
江春酒肆的确不是卖酒的。
他们的镇店之宝“渡江春”也并非酒,更像讨一枚通行令牌。这些都是妖族贩卖的黑话。
他那脑子不好使的师姐明明不该知道。
过往攻略者招出的剧情可没这段。
“一碗”的说法,其实是在和锦娘解释他们两并非一路的。
虞菀菀怎么样他不管。
桌底墨绿色藤蔓蛇似地在地面爬行,顺着桌脚,一圈圈盘旋而上,无声息地探向少女的手腕,顶端生出数根小刺。
诸多恶妖都爱吃人。
锦娘重新端酒来,笑着说:“渡江春来咯。”
少女却忽地凑过来和他说话。气息像片甜橙味的云朵袅袅吹来,将他轻柔包裹。
“因为我不想你喝,”虞菀菀没办法同他解释小说内容,胡搅蛮缠说,“美人醉酒我心疼。”
一如既往在胡说八道,她到底图谋什么啊天天这么说。薛祈安忽地垂睫。
酒樽轻落桌面。
却被只修长苍白的手摁住。刹那间,桌底藤蔓被强劲白色雷电撕碎。
锦娘笑意一僵。
那杯酒被推到仍处在状况外的少女面前。桌底下,快触碰到裙摆的灰烬也被少年弹去。
薛祈安掀起眼皮,眼尾红痣泛着妖冶红光,笑吟吟说:“差点忘了,我是她买回来的啊,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