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压在心中已多年,他以为自己不会说出口。但此时此刻,他预感会有大变,西河王必有后招,他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会对局势造成什么影响?
或许,还和之前一样,京城稳守西河王只是无用功。
又或许,局势一发不可收拾,从此他将坚定往自己选择的方向而去。并与他的父亲,背道而驰。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问了。
傅延一愣,顿了顿,他道:“谁也没忘你的母亲,我百年后与她共穴,她的灵位供于宗祠内,受着傅氏香火。”
挑不出理来,很正确答案。
傅缙挑唇笑了笑,父子对视片刻,在傅延开口前,他道:“你知道,我母亲是被人毒害的吗?”
很多年前,他就想质问他父亲这句话,每一次见对方和楚姒并肩亲昵,这种感觉就要更强烈一分。
到了今日,他很平静地问了。
“什么?!”
傅延却大惊,“霍”一声站起,他急问:“是谁?!你从何处得的消息?”
长子静静盯着他,那双和他酷似的黑眸暗光沉沉,忽傅延心有所感,他眉头登时一拧。
傅缙缓缓道:“楚姒。”
傅延吐了一口气,他头疼,近这一两年,他隐隐察觉妻子而长子之间似乎并没有表面这么和谐,他还努力劝解过两边,但他真没想到,竟到这个程度。
“承渊,此事你听谁说的?”
傅延十分严肃,这事非常之大,容不得他轻忽半分,他觉得长子是听信了什么流言蜚语。
“楚氏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对你祖母孝顺,对你一贯慈爱,你莫听旁人挑唆,便生了误会。”
误会?
傅缙笑了笑:“荀嬷嬷你还记得吗?”
傅延一愣,半晌他想了起来,是张氏的乳母。
“荀嬷嬷,被楚氏家卫追杀六年,瞎了一只眼,寒冬大雪乞讨而至。”
“祖父亲自查过,追搜者确实是楚氏家卫。”
傅缙冷冷道:“荀嬷嬷告诉我,楚姒用秘药毒杀我母亲,三月而亡,毫无痕迹,只她将药汁喂予健壮兔儿,同日同症而夭,始得真相。”
“荀嬷嬷虽年老,但还活着,需要我派人带她来么?”
长子声音冰冷,傅延大震,须臾他道:“可有物证?”
片面之词,总让人难以相信的,此事干系太大,总不能偏听张氏的仆妇一家之言。
他拧眉:“承渊,也有可能是荀嬷嬷护主心切,甚至……”
傅延还在说着,只傅缙的心却渐渐冷了,心窝有点空,凉凉的。
他淡淡道:“这么些年,你就真一点都没怀疑过她吗?”
傅延声音顿住了,他脸色不禁一变,是曾经有过那么几次,一闪而逝,后来楚姒割脉那一回,但最后……
“你是不相信,还是不肯相信?”
傅缙讥讽一笑。
情绪剧烈翻涌过后,最终如同那炭盆内将要燃烧殆尽的火星,慢慢的,慢慢的,彻底熄灭了,仅残余一地冰凉的灰烬。
傅缙转身:“西河王必有后招,你好自为之。”
他再不回头,大步离去。
……
傅缙判断西河王必有后招,而且这个后招必定不小,但他真没想到,竟会是新帝驾崩。
有一骑惊惶奔来,疾呼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陛下驾崩了!!”
“何方贼子?竟敢胡言乱语!”
城头登时哗然,众将士惊惶失措,混乱一片,傅缙刘檀大怒,立即领人将其拿下。
不待他安抚军心,却见冯戊飞奔而来,呈上一报:“上清宫急招御医,所有御医太医俱赶了去,宫禁封锁,两刻前,我们的人听见上清宫传出哭声,几声后戛然而止。”
不好!
这皇帝驾崩是真的!
西河王后招!
与此同时,城下一声金鼓大鸣,敌军有骑兵来回奔动,高呼齐齐呐喊:“大梁新帝崩,天不佑大梁!!大梁新帝崩,天不佑大梁!!”
鼓声到了最急促处,须发已见霜色,却依旧强健的西河王“伧”一声拔出佩剑,“将士们,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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