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庸摇头:“不在,打听出来的消息说是他进宫了,这两日都在宫里留宿。”
谢良觌微微蹙眉:“没听说宫里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留宿宫中呢?”他疑心大起:“这消息属实吗?”
阿庸重重点头:“属实的,咱们的人亲眼看到的。”
谢良觌的疑心打消了几分,思忖片刻道:“可查清楚了祭品的情况?”
阿庸道:“查清楚了,祭品就在韩府的外院,应当是韩长暮并没有察觉到祭品的身份和用处,所以没有刻意留人守着,只有两个乳母陪着,守卫并不严密。”
谢良觌眯了眯眼:“那就今夜动手吧,祭品放在旁人手里,总是不那么稳妥的。”
阿庸应声称是。
谢良觌缓步走到一丛牡丹旁,碧叶凝萃,如同被清水涤荡过。
这个园子里奇花异草葱郁摇曳,怪石迤逦诡谲,虽然景致是极好的,但朦胧的月色照下来,总有那么几分阴恻恻的味道。
谢良觌露出赏心悦目的笑,漫不经心的问道:“贡院里有消息了吗?”
阿庸摇头:“还没有。”
谢良觌闻言,神情一冷:“怎么回事?”
阿庸抖了一下,声音低沉了下来:“今日送菜的车查的格外严,卑职没有寻到机会。”
谢良觌巡弋了阿庸一眼,突然阴晴不定的笑了:“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你怕什么?”
阿庸又抖了抖,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当然怕了,自打自家公子离开了四圣宗,藏身在了京城之后,性子便更加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了。
有时候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可张口便是要取人性命。
有时候脸上的怒意明明吓得人肝胆俱裂,可却又莫名的赏了银子。
他实在是弄不懂了,但他清楚的知道,不能以公子脸上的喜怒来揣测公子的心情。
公子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看着阿庸吓得魂飞魄散,谢良觌也顿觉无趣,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去吧,安排祭品的事情去吧。”
阿庸如蒙大赦,一溜小跑的出了园子。
暮色渐渐深了,四下里亮起了灯,蒙蒙灯影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星星点点的灯火十分的暗淡,只照亮灯下的方寸之间,照不到更远一点的地方。
东西号舍里灯火通明,唰唰之声此起彼伏。
明日巳正,贡院开门,士子们便要将第一场的考卷交上来,离开贡院。
不管这一场作答的如何,考卷交到提调官手中,第一场的本经便是尘埃落定了。
士子们都趁着最后这一晚,点灯熬油的作答,希望能够尽善尽美。
子时刚过,明远楼里闪出来一个灵巧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在贡院中起伏纵跃,往明远楼后头的印坊而去。
号舍中的大部分都已经熬不住了,熄了灯火,蜷缩在窄小简陋的榻上,不甚安稳的睡着。
西侧号舍中只有寥寥十几个号舍还亮着灯,有个脸白如玉的士子就着一豆灯火,一手托腮,一手执笔,蹙眉凝神,苦苦思量。
压在胳膊下的那几张考卷上,字迹干净整洁,虽不知道都作答的如何,但好歹算是写满了一整张考卷。
这士子掩口打了个哈欠,面露倦色,伸了个懒腰,小心翼翼的吹干了墨迹,将考卷收到挂在墙上的考袋中,收起面前的笔墨纸砚和木板,朝外低低喊了一声想要如厕。
不多时,便有兵卒哗啦哗啦的走动过来,瞪了这士子一眼,才让他出去。
走出去几步,士子狠狠啐了兵卒一口,匆匆往巷道尽头的茅厕跑去。
子时的长安城一片寂静,层层叠叠的坊墙屋脊在暗夜中起伏蜿蜒。
几道黑影在韩府的外院高墙上一个纵跃,翻身跃入院中,借着廊柱树干掩映身形,渐渐逼近了外院里的一处客房。
那客房里的人早已经睡下了,只留了窗下一盏如豆灯火,映照着窗纸阑珊。
这几道黑影身形如风,逼到客房的窗下,其中一个人拿着细长的竹筒,捅开了窗纸。
那人对着竹筒轻轻吹了几下,一股白烟飘进了房间,在窗纸后头飞旋出淡淡的岚影。
吹完了白烟,那人收起竹筒,偏着头贴在窗纸上,听到房间里的人呼吸沉重,知道那白烟起了效果,他果断抬手,低喝一声:“进。”
守在门口的四个人的手握在了刀柄上,月色落在刀身上,猝不及防的冷光刺痛人的眼眸。
其中一人用刀刃挑开了门闩,木头门闩掉在地上,闷闷的一声轻响。
四个人鱼贯而入,两人守在门内,两人适应了一下黑黢黢的房间,摸着黑绕过食案胡床,走到床前。
厚重的帐幔垂在地上,将床榻笼的密不透风。
夜风从大开的门吹进房间,帐幔被吹得摇曳不止,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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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床上的人似乎睡得极沉,显然是方才吹进房间的白烟起了作用。
这四个人的口中都含了避毒药,并不惧怕弥漫了整个房间的白烟。
走到床前的两个人,一人缓缓抽出了长剑,铮铮声压得极低,在房间里冷冷盘旋。
另一个人伸手慢慢挑开帐幔,看到床上有两床隆起的被褥,而被褥的中间,搁着一个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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