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山风比方才大了许多,也冰凉潮湿了许多。
程朝颜耳廓微动,越往黑暗深处走,耳畔呼呼的风声便越是如同惊雷。
她想,她们应当是走在一处幽长而潮湿的山洞中。
而真实的情形与程朝颜想的也相差不大。
这的确是一处深幽黑暗的山洞,洞口隐藏在山间一处不起眼的山坳里,旁边荆棘密布丛生。
在所有人都走进山洞后,便有数十个水匪吃力的挪动一块巨石,将洞口挡的严严实实,连一丝阳光都没有泄露进山洞中。
如此一来,这条小路便被一面高耸入云的石壁给拦腰截断了,石壁上只差写着“此路不通”四个大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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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位于背阴的地方,常年不见阳光,里头阴冷异常,四周的石壁上满是人工开凿的痕迹,缝隙被深深浅浅的青色苔藓填满了,和霉斑连成了片,清亮水珠从上头滑过,染得浑浊不堪。
这山洞里阴冷逼人,姑娘们穿的都是轻薄春衫,越走越冷,有些扛不住冻的,抱紧了双臂,边走边哆嗦。
程朝颜是习武之人,觉得倒还可以忍受,她听到身后谢孟夏不停的碎碎
念,冷的上下牙咬的咯吱乱响,显然冷的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她不禁在心底暗自给他鞠了一把泪。
她默默数着步数,又走了一千来步时,和进入山洞前的步数差不太多,她察觉到扑面而来的风里夹杂了些许草木清冽的气息,她知道,她们快要走出这暗无天日的山洞了。
果然又走了数十步,黑暗中渐渐有了些许光亮,随后那光亮渐胜,逼仄压迫的感觉一扫而空。
程朝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未及说话,身后便传来谢孟夏宛若新生般的声音。
“哎哟我去,可算是出来了,老子都快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他低低一叹中还有些颤抖,显然连吓带冻的厉害,保不齐此事过后,他要大病一场。
最前头似乎有人停了下来,姑娘们一个贴一个的,挤挤挨挨的站在了一起。
冷临江紧紧贴着谢孟夏,也深深的抽了一口气,低声道:“方才应当是在山洞里吧。”
程朝颜低低的应了一声,明亮的天光透过黑布,落入眼睛中。
她抬了抬头,在心里估摸了一下下船的时辰,还有一路走来所用的时辰,又分辨了一下阳光最盛的方向,微微蹙眉,心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个方向似乎跟她预料的不太一样。
而在她不知道的身后,数十个水匪如法炮制,同样将这头的洞口用巨石堵得严严实实。
如此一来,通往此地的唯一一条路,便被彻底堵死了。
而令她更想象不到的是,她们此刻站着的地方是山崖边上,再往前几步,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了。
悬崖的对面又是一片层峦叠嶂的高山,只是远远望去,那片山草木葱茏,山色空濛青翠,春意盎然,与这边光秃秃的山截然不同。
两座山之间的悬崖深不见底,只有十几丈宽,这样的宽度并不十分骇人,但这样的宽度也不是寻常人徒手便能跃过去的了。
悬崖边上的风呼呼刮过,程朝颜站在风里片刻,也察觉到了环境的巨大变化。
她心中一凛,手上的无色粉末迎风飘散。
风太大,刮得人几乎站不住了,韩长云在风里摇摇摆摆,身子一歪,眼看着便要脸朝下摔在地上,他急中生智,也不管面前站着的是谁,反正谁也看不到他,一把抓住冷临江的裙角,险些将他的裙子给拽了下来,才堪堪站稳了。
冷临江气的正要跳脚破口大骂,忽而一阵山风吹过来,把他吹了个透心凉,怒火也消减了下来,低声道:“你还不起来,打算把我的裙子拽烂露馅吗?”
韩长云赶忙爬起来,拍了拍手,看着黑布外头隐隐约约的亮光,嘿嘿干笑了两声。
过了片刻,就在姑娘们等的有些不耐烦时,突然有人吹了三声口哨,一长两短,哨声如同黄鹂鸟的叫声,清越动听。
而在悬崖对面的山上,突然多了几道晃动的人影,随后山间有几道亮光来回闪动了几下。
山崖这边的水匪见状,也赶忙举起了三把银色的小旗子,来回晃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