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长安

第五百六十一回 谁的药

姚杳轻哼一声:“你们两个去外院书房找,我去内院正房。”

冷临江和孟岁隔毫无异议,重重点头。

正房里只燃了一盏灯,灯火昏黄,光晕微弱,绰约的投在窗下的方寸之间。

安南郡王妃就寝后,从来不叫人在脚踏上守夜,如玉和几个贴身大丫鬟便轮换着守在旁边的耳房里,以防安南郡王妃夜里要人伺候。

今日安南郡王妃睡得比平日早了些,也没叫养在府中的新宠们伺候,正房里安静的就像是空无一人。

姚杳轻轻推开正房的门,猫着腰,蹑手蹑脚的走进黑漆漆的正房,适应了片刻,双眼才能视物。

一片寂静的正房里,安南郡王妃均匀平稳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姚杳无声无息的绕过屏风,走到炕前,谨慎的撩开轻薄的水色帐幔,只见安南郡王妃躺在炕上,是她意料之中的睡意深沉,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姚杳打量了一圈周遭,目光落在了边上的妆奁。

乌沉沉的妆奁显然是陈年的旧物,雕花已经过时了,配色也不那么鲜亮了,妆奁的款式也是二十年前时新的花样了。

这个妆奁应该是当年安南郡王妃出嫁时的嫁妆。

姚杳觉得这妆奁摆的位置有些奇怪,慢慢走到妆奁旁,伸手细细摸了摸,屈指在上头轻轻敲了两下,那妆奁发出闷闷的嗡鸣声。

《大明第一臣》

她愕然不已,这妆奁竟是个木头壳子铁瓤子,她微微挑眉,这得是多紧要的宝贝,才能配得上搞的比城墙还坚固的妆奁。

她移眸在妆奁上一番打量,轻轻打开妆奁。微弱的光亮落在妆奁里,秾丽的颜色明明灭灭。

妆奁里装的多半都是金银嵌宝的首饰,上手一摸又冷又硬,雕花精美,黑暗中五彩琉璃光华亮得刺眼。

姚杳随意摸出来几支看了看,这些首饰皆是时新的花样,用料考究,俱是赤金打造,上头镶嵌的宝石也颗颗色泽浓艳,晶莹剔透,没有杂质。

安南郡王府一向奢豪,这样的钗环不算稀罕。

姚杳目光下移,发现妆奁第二层的抽屉上压的那把黄铜小锁却光亮可鉴,似乎是经常触摸所制致,她忙小心的拎起黄铜小锁仔细端详。

这把小锁表面上平平无奇,但内里却是另有玄机的,这是一套千机堂所出的雷鸣锁,只有一把钥匙,若用钥匙以外的东西强行开锁,锁头会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半刻之内,锁头便会爆裂开,将盒子里的东西毁掉。

她心头一动,看来这抽屉里的东西对安南郡王妃格外要紧,一个铁瓤子的妆奁还不能让人放心,还要压上这样一把雷鸣锁,才能安枕。

她眼波一动,伸手解下腰间的佩囊,在里头摸索了一阵,摸出一枚细长的铜丝。

此物说是铜丝,可却远比铜丝要硬的多,且表面并不光滑,有极其细微的起伏和转折。

她摩挲了一下,斟酌片刻,神情凝重捏着铜丝,准备去捅锁眼。

溜门撬锁的活计她干的多了,什么样的锁她都见过,也开过,但唯有这雷鸣锁,她只在书上看到过,这会儿在安南郡王妃的房间里看到,她打定了主意先开锁,再把锁眼画张图,带回去仔细研究。

她的手端的极稳,铜丝没有半点晃动,就着一点点微弱的光,铜丝才刚刚碰到锁孔,她耳廓微动,脸色倏然一变,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俨然已经到了门口。

姚杳往左右一看,现在夺门而出已然是晚了,她的目光落于内室墙上挂着的青草色布帘子,身形飞快的几个闪动,她轻轻的掀开帘子,一头扎进了帘子后头隔间里的黄杨木浴桶中。

还好还好,安南郡王妃爱干净,身边的丫鬟也都勤快,浴桶里的水早早的便倒掉了,只还残余一些水渍挂在桶壁上,虽然有点潮乎乎的,但是好在不会水漫金山。

姚杳刚刚藏好身形,便听到有人推开门走进了房间,还顺带吹灭了仅剩的一盏微弱烛火。

房间顿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姚杳紧紧的蜷缩在潮湿的浴桶中,桶壁上的水珠子无知无觉的浸透了衣裳。

浴桶上方斜斜扣着个黄杨木盖子,木桶里漆黑一片,她紧紧的贴着桶壁,屏息静气,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

走进房间的似乎是两个人,呼吸声粗重,听起来都是男子,一个人步履微沉而稳重,而另一人脚步轻灵,若非耳力过人之人,几乎察觉不到这个人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轻灵的男子,显然身负上乘的轻身功夫,极其善于隐藏自己的行迹和动静。

这个人停在了门口,关上门,并没有往房间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