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蛊惑了赵应荣,让他连续五年搜罗了数千个姑娘送进京,这些姑娘下落不详,生死不明,而五年之后,青云寨没了用处,这群人又弃之如敝履,湮灭掉整个青云寨,杀人灭口。
这么心狠手辣的作风,还牵扯到了羽林军,韩长暮的心头不由的一阵阵发寒,即便他征战沙场多年,也是明刀明枪的厮杀,这样动辄灭人满门,随意欺压百姓的做法,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想到这里,韩长暮的脸色越发不善,沉声问道:“大当家没见过那朝中之人,那么,可知道那朝中之人是谁?”
赵应荣茫然摇头:“小人不知道。”
这一问三不知的夯货模样,都把韩长暮给气笑了,他讥讽道:“大当家的还真是信得过薛绶,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把青云寨上百口人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他的身上了。”
赵应荣被韩长暮说的一阵羞愧,低下了头。
赵浮生也慌了,他知道他爹一向是个实心眼儿,可没想到竟然实心眼儿的厉害了,就是傻了,都五年了,这件事张罗了五年了,他爹竟然连幕后之人是谁都不知道。
他急切的喊了一声:“爹,儿子每回问你,你都说此事你心里有数,你就是这样有数的?”
赵应荣涨红了脸,讷讷不语。
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严重到灭门都不足为奇了。
李长明直到赵应荣老实,深怕他因为这个事情自责过度,仔钻了牛角尖,赶忙找补道:“没事,咱们青云寨的人不都好好的嘛,能入内卫司,能正正经经的当个良民,不比落什么军户强百倍,大哥,咱们这也算是歪打正着,托了司使大人的福了。”
赵应荣的心安了几分,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双眼骤然一亮,急声道:“大人,小人,小人想起来了,薛绶,薛绶下山与那朝中之人见面时,带了个小子,那小子回来说过,他无意中听见薛绶称呼那人为长史大人!”
“长史大人!”韩长暮心头一跳,惊呼出声,长史算不上官位太高的官吏,各都护府,都督府,将帅,州府都设有长史,而京城里设有长史的衙署便只有亲王府了!
圣人子嗣昌盛,平安长大的皇子足有十一位之多,而成了年自己开牙建府的皇子也有五位,幸而圣人的兄弟活下来的不多,封了亲王的更是没有,剩下的几个寥寥郡王府里没资格设立长史的,那么,薛绶面见的那个长史,就只能是出自这五位皇子府中了。
他平静了几息,淡淡问道:“那小子在哪?我要见他!”
赵应荣越发的心虚了,讪讪道:“他,就是,有一次在河道,那个时,死了。”
韩长暮皱了皱眉,拦路打劫自然是凶险的,死人也是常有的事,但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就是听到了“长史”这句话的水匪死了。
他心头郁郁,看来只能撬开薛绶的嘴,才能知道是哪个亲王府的长史了。
看到韩长暮凝神不语,李长明心里打了个突,赶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司使大人,大哥这么一提,小人也想起了一件事情。”
韩长暮挑眉:“什么事?”
李长明斟酌了一下:“是关于三,”他脸色一暗,慌忙改了口:“窦威岐,是关于窦威岐的。”他万般可惜的叹了口气,哀悼他们那已经无法追忆的兄弟情:“这两年来,窦威岐每隔一个月就会下山一回,小人原以为他是在山下养了什么人,还笑过他几回,不过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小人也从没见他买过什么妇人用的东西送过去,就起了好奇,派了人一路跟着他,谁知道他竟然是进了长安城,头一回跟到了宜阳坊跟丢了,第二回跟到大业坊丢了,第三回在归义坊丢了,后来又跟了几回,却都是刚进城就不见了人,小人当时觉得是自己想错了,窦威岐不是养了什么人,是进城办什么事儿,便没往深处想,可现下想想,却是蹊跷的很,小人惶恐,当时想的不够周全,没有深究。”
韩长暮听着那几个里坊,觉得格外的熟悉,就像是刚刚才听过一样,静了片刻,他忙拿过叠放在旁边的李胜的供词,一页页的翻看起来。
终于,在供词里发现了这几个里坊。
原来这几个里坊中都有谢良觌的人手,从前是四圣宗的分坛,现在是谢良觌的分舵。
据李胜所说,那抱着谢孟夏跳了崖的杜风是谢良觌的心腹之人,虽然姓杜,却是李胜的亲侄子,改名换姓只为了隐藏身份,李胜极为信任他,对他从来不设防,可没想到偏偏就是他的亲侄子,对他下了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