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抿唇不语,打量了一圈儿,目光在小几上的阔口药碗落了落。
安锦月眼看着顾辰望住了药碗,她畏缩了一下,原本就惨白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绮丽的绯红,她骤然呼吸急促,喉咙里响起粗重的喘气声,像是快要背过气去了。
初十听到声音,赶忙从外头跑进来,连连拍着安锦月的后背,惊慌失措道:“姑娘,姑娘!”眼看着她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初十才松了口气。
顾辰慢慢走过去,弯起一双眼,笑的人畜无害:“贫道是来给大姑娘瞧病的,大姑娘,请吧。”说着,他自顾自的搬了个锦杌过来坐下,手搁在炕沿儿,朝安锦月抬了抬下巴。
其实方才切脉时,他已经确定了安锦月的情况,这会儿再切脉,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她。
安锦月的眉目间露出一丝愁苦的神情,怯怯的看了顾辰一眼,既不敢说一个不字,又不敢真的让顾辰切脉,犹犹豫豫的把手指伸出了锦被。
顾辰笑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言语中却又有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大姑娘,方才贫道已经切过一次脉了,现下不过是做给侯爷看的,大姑娘以为,贫道下晌来这一趟,能瞒得住侯爷吗?”
安锦月畏缩了一下,她也明白请顾辰二人过来这件事情是她心急了,但她不能不急,那会儿顾辰显然是发现了什么,她必须要做些事情来稳住顾辰,笼络住他,让他替她保守秘密。
初十也走过来,轻轻捏了捏安锦月的手,她这才稳下了心思,柔弱低语:“那就,有劳真人了。”
顾辰转头朝包骋抬了抬下巴,包骋会意,走到门口守着,顾辰这才伸手搭在安锦月的手腕上。
安锦月认命一般的闭上了双眼,眼皮儿轻轻的颤动不止,泄露了心底的慌乱不堪。
几息过后,顾辰收回了手,正要开口说话,眼前却突然多了一只手,手上托着一只半旧的佩囊。
他目光上移,看到初十战战兢兢的托着佩囊。
他嗤的一笑,佯装不明:“这是,请贫道出山的银子,侯爷会给的,无需大姑娘破费。”
安锦月急促的喘了几口气,摇头道:“不,真人,父亲给的是父亲的那一份,小女给的,是,”她欲言又止的望向顾辰的手:“是,是小女的这一份。”
顾辰揣着明白装糊涂,抓过佩囊掂了掂:“不知大姑娘的这一份,是要买贫道的什么?驱邪避凶,还是,”他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了安锦月的手腕上:“守口如瓶?”
安锦月的心里咯噔一下,心知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了,但是她可不信一个只会坑蒙拐骗的神棍,能真的靠脉象就看出什么来,多半是在诈她。
她苦笑了一声,弱不禁风的轻咳几声:“真人有所不知,小女自幼体弱,拖累了全家,父亲不厌其烦的为小女求医问药,小女,”她抽泣了一下:“小女不忍再拖累家中,可是又无法离开,这才,这才病急乱投医。”
她说的艰涩,半遮半掩,话中又有无数的歧义,端看听得人怎么仔细琢磨了。
顾辰听得心里发笑,这安锦月真是长了八十个心眼儿,能把见不得人的丑事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字字句句中没有半句是指责安昌侯不顾年亲情,可实际上却是委屈连连,在哭诉安昌侯不给她活路,逼着她去死。
安锦月虽然托生了一副病怏怏的身子,但却也生了一副超乎常人的心智,这可真是老天给她关了门,但是打开了一扇窗。
他巡弋了安锦月一眼,同情道:“大姑娘不必思虑过重,侯爷怎么会苛待亲女,这不是就让贫道给姑娘消灾来了么?”
安锦月似乎着的觉得拖累了家里,被顾辰说的悲从心来,两行清泪垂落下来,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哭的难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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