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庸微微眯了眯眼:「怕是,冲着那个人来的。」
为首的侍卫心神一凛:「那,那怎么办,那个人要紧得很,万不能让他跑了。」
阿庸嗤的一笑:「他的伤势严重,用的药里又下了极重软筋散,想跑,哼,可没那么容易,」他微微一顿,还是谨慎道:「不过,还是得给他换个地方,天亮之后,蒙了眼送他出去,换到居德坊去。」
为首的侍卫应声称是。
阿庸转身离开,不动声色的掠了葱茏花木一眼。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这个地方完全安静下来之后,花木后头的孟岁隔和张娣对视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
两个人探头探脑的走出来,走到那片湿漉漉的血泊旁,后怕不已的看了几眼。
几道拖拉的血痕蜿蜒到远处。
张娣一阵心惊肉跳。
若不是方才孟岁隔反应机敏,现在被射成筛子的就是她了。
孟岁隔见多了这样的场面,手上的人命也不是一条两条,倒是面色平静,走到墙下去看挂在墙头的飞爪。
不知道是那些人根本没有将这飞爪放在眼里,还是忘了收走,这飞爪挂在铁蒺藜上,绳索垂了下来,倒是便宜了孟岁隔他们。
孟岁隔抓着绳索扥了扥,飞爪嵌在铁蒺藜间,没有一丝晃动,很结实。
他看了看光滑无处着力的墙面,转头又看了眼张娣。
若他没有受伤,带着张娣凌空跃上去并非难事。
可现在,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他只有一只手可以用力攀爬,而双脚偏偏又无处着力,他自己上去尚且艰难,再带一个人,只怕爬不到一半,两个人都得掉下来摔个鼻青脸肿。
张娣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上前一步,低声问孟岁隔:「孟大人,这么高的墙,脚还没有地方踩,不太好爬山去吧?」
孟岁隔思忖片刻,目光落在方才箭矢在墙上留下的痕迹上,深浅不一,位置不定。
他上手摸了摸,这些箭痕虽然都不深,但是总算让墙面变得粗糙了一些,至少脚下有地方着力了。
他眉心一跳,赶忙捡起地上的箭矢,又捡一块石头,让张娣扶着箭矢,重重的将箭尖砸进墙壁里。
张娣错愕不已:「这样,不就留下痕迹了吗?会被人发现的吧!」
孟岁隔抿了抿唇,看了张娣一眼。
张娣这才明白自己说了傻话,转瞬明白了孟岁隔的用意,赶忙又捡起一支箭矢,放在了墙壁上合适的位置。
孟岁隔动了动左手手腕,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伤太重了,身子也虚弱的很,方才砸那一下子已经用尽了他的大半力气。
他得缓一缓。
缓了片刻,孟岁隔对张娣道:「往上挪一挪。」
张娣「哦」了一声。
二人就这样钉一支箭矢,歇上片刻,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足足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在飞爪垂下来
的绳索旁的墙壁上砸进去了四支箭矢。
这四支箭矢足以支撑孟岁隔顺利的爬到墙头上了,但是至于张娣,他转头看了张娣一眼。
张娣自然清楚孟岁隔那一眼的意思,她看了看那相隔极远的四支箭矢,也有几分一筹莫展。
但是他们耽误的时辰太久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迟则生变。
张娣壮着胆子道:「孟大人放心,我不会拖你的后腿的。」
孟岁隔看着张娣隐隐发白的脸色,声音不由自主的就温和了下来:「你先上,不用怕,我会跟在你后头的。」他顿了顿,抬头看着墙头上矮个子男子的尸身:「你上去后,就趴在那个人身上,别被铁蒺藜伤到了。」
张娣「嗯」了一声,搓了搓有些潮湿的手,一把抓住绳索,脚踩上离她最近的那支箭矢。
那箭到底是仓促之间砸进去的,钉的并不那么牢固,张娣不敢踩得那么实,只虚虚的垫着,双手使劲,交错的抓着绳索往上上。
爬到墙壁的一半时,张娣只觉得手脚酸软无力,可最后一支箭矢却离她还十分遥远,远的她几乎够不着。
她的两腿都在打飘,好容易踩着箭矢爬到墙头旁边,她的手脚已经完全使不上劲儿了,根本无力爬到墙头上。
她伸出手又试了一次,突然胳膊一软,整个人便往下掉去。
惨叫就在喉咙里,她正要叫出声,只觉得身子一轻,眼前一花,人便趴在了那个血淋漓的死人身上。
血糊了她满手,黏糊糊的,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扑腾扑腾的,险些跳出腔子了。
还没回过神来,一声闷哼传入耳中,她转头一瞧,只见孟岁隔一只手勉强扒在墙头,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张娣吓了一跳,赶忙用尽全身所剩无几的力气将孟岁隔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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