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齐齐散开,韩长暮探身一看,长长舒了口气。
两只小狼蜷缩在地上,浅灰色的皮毛上沾了不少沙土,绿莹莹的狼眼睛中分明闪着孱弱的光,但仍不忘咧着嘴,龇着白森森的尖牙,吓唬围观的人。
韩长暮松了口气,身子不易察觉的微微晃动了一下,不是被啃得七零八落的汉王就好。
他上前一步,拎起小狼的后脖颈子。
小狼顿时龇牙咧嘴的挣扎起来,发出呜呜呜的恐吓声。
姚杳听着想笑,伸手拎起另一只。
这小狼还是刚出生不久的崽子模样,拎在手中,就跟拎着只毛茸茸的小奶狗一样,瞪着绿莹莹的大眼睛。
姚杳觉得,这小狼崽子莫名的有点萌萌哒。
手里的狼崽子呜呜的挣扎了两下,姚杳一看,这小狼的后腿儿无力的垂着,血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她挑眉,诧异道:“公子,这小狼崽子受伤了。”
韩长暮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只,也是伤在了后腿儿,只不过血已经凝固了。
他双眼微眯,把手上的狼崽子扔给姚杳,道:“带着吧,走。”
姚杳一左一右拎着两只小狼崽子,有点蒙。
她怎么有种人质在手的感觉。
对,就是人质,拿小狼崽子威胁母狼放人。
她糊弄着包扎了下狼崽子腿上的伤口,免得还没见到母狼,就先血尽狼亡了。
然后粗暴的把狼崽子按进背包里背着,翻身上马,扬鞭纵马,追着韩长暮而去。
只是耽搁了这片刻的功夫,韩长暮一行人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她一边追一边骂:“该死的阎王脸,跑这么快,不讲道义。”
谁料韩长暮见姚杳半晌没有追过来,调转马头折返回来找她,正好迎面撞上,听到了这句话,他挑眉问道:“你说什么。”
姚杳忙闭紧了嘴,不说话,只是心虚的嘿嘿直笑。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星月光辉暗淡的夜晚,人迹罕至的茫茫荒漠越发凄清孤冷。
四周突然传来一阵阵连续而绵长的嚎叫声,彼此间相互呼应,转瞬横扫过大片荒漠。
前头领路的戍军突然勒住马,退到韩长暮身边,声音干干的,微微颤抖:“大人,您看前头。”
乌沉沉的天色下,远处的沙坡边缘蹲着三四只灰毛尖腮的灰狼,体型不大,格外精瘦,正瞪着绿莹莹的眼睛,望着这些闯入狼群领地的不速之客。
而沙坡上,蹲着一只灰狼,体型比别的灰狼大上许多,皮毛养的发亮,暗淡的月色映照着,泛起银色的水光。
那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像是看得懂人心一般,闪着阴鸷而残忍的寒光。
灰狼旁边蜷缩个人,一动不动,看不出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但衣裳已经破破烂烂了。
何彩脸色大变,凄厉的大喊了一声:“殿下,殿下,那是殿下啊。”
他不管不顾的翻身下马,踉跄着就要往沙坡上头扑过去。
姚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何彩的衣领子,把他拖了回来,不由的叹了口气。
这怕不是个傻吧,就这么扑上去,是打算去喂狼,好跟他家主子同生共死吗?
她凑近韩长暮,压低了声音:“公子,您看汉王还有气儿吗?”
汉王是死是活,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韩长暮知道,在这狼嘴里抢人,哪怕是个死的,也不那么容易,一个不慎,这些人都得葬送在这里。
现下这些狼是没什么动静,但天黑之后,黑漆漆的天色是灰狼会好的掩护,是它们这些畜生动手的良机。
它们在静静的等着天黑,夜幕完全降临,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恶战。
韩长暮定下心神,吩咐戍军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结伴去砍伐干枯的胡杨树回来,在距离灰狼不远处的沙坡旁,燃起一圈篝火,把马匹和戍军们都包围在了火圈中。
莫贺延碛里,天黑的极快,篝火刚刚燃起来,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寒冷的夜风呼啸着穿过荒芜空旷的沙碛,把篝火吹得疯狂摇曳。
风声过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愈来愈密集,环顾一看,四周陆陆续续浮现出数十双绿莹莹光点,那是狼的眼睛,闪着贪婪的寒光。
韩长暮望着远处蹲守的黑撞撞的狼影,头皮一阵阵发麻,端着千里镜巡弋一圈,仔细数下来,足足有二十七八只灰狼。
他和姚杳背靠着背,把腿上的箭囊取下来,挂到姚杳手上,面无表情道:“一会我去救汉王。”
姚杳慢慢捏紧了箭囊,紧张的情绪从心里漫出来,攀上鬓角头皮,一阵阵发麻,声音不由自主的打颤,只吐出来一个“好”字。
韩长暮轻轻握了下姚杳的手,那手已经冻得冰冷发青,他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安慰了她一句:“放心,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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