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高辅国心里「咯噔」一下,圣人问话,他不敢不答,更不敢乱答,他凭着对圣人的了解和自己的本能小心应对:「陛下,老奴听闻韩王妃面冷心热,为人公允宽厚,世子是韩王妃亲生,自然肖似其母,定然也是面冷心热的。」
永安帝无声的低眉垂目,不知想到了什么,沧桑的眉眼间迸出一丝淡薄的笑意,连眼角那些凌厉冷酷的皱纹都变得温和了几分。
「你说的不错,」永安帝低着声音喃喃自语:「冷溶就是这样的。她的儿子,自然是像极了她。」
此言一出,高辅国的心揪的更狠了,忐忑的连脸色都变了。
幸而永安帝只是萧索低沉了几分,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高辅国赶忙见缝插针的呈上一盏茶,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高辅国脸色一变,赶忙走了出去,见到来人,他一把薅着那人下了楼,见左右无人,他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
「小王八羔子,这个时候来打扰圣人,你要是活腻了,就找个没人的地儿死去,别来连累旁人!」
来人是个瘦伶伶的小内监,被高辅国骂的不敢抬头,低眉顺眼道:「干爷爷,是真有事,不然,孙儿也不敢,不敢过来。」
高辅国眯了眯眼:「什么事儿?只要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老子非打死你!」
小内监一脸惊吓慌张:「是,是冷
大人,冷大人跪在仁英殿外头不起来,非要求见圣人。」
高辅国暗暗叫苦,这位爷可真是能掐会算,怎么专挑圣人发怒的时候来闹腾。
「一群废物,少尹大人不起来,你们就不会想法子让他起来吗?」高辅国抬眼看了看高悬的日头,这么大的日头,仁英殿外头没有半点阴凉的地方,少尹大人那养尊处优的身子骨再给晒化了,他怎么赔得起!
小内监一想到方才的情形,就欲哭无泪,脸色青白:「干爷爷,孙儿,孙儿不敢啊,冷大人,冷大人就像疯了一样,刀架在脖子上,不管是谁,只要一碰他,他就要抹脖子。」
「哎哟,我的活祖宗哟!」高辅国重重拍了下大腿,声色俱厉的喊道:「冷大人有损伤吗?」
小内监这回是真的吓哭了,胆战心惊的说了实话:「伤,伤了。」
高辅国哎哟一声,脸色大变,惊骇欲绝的往竹楼外跑去,只丢下了一句话:「小崽子,你速将此事禀告圣人。」
小内监呆愣着看着高辅国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儿,半晌才回了神,哭丧着脸,抱着赴死之心往竹楼深处走去。
玉华山中虽比山外要凉爽许多,但晌午时分,骄阳高悬,白茫
茫的烈阳洒在空旷的地方,还是晒的人头晕眼花。
冷临江跪在大殿前的空地上,头顶没有片瓦遮蔽,整个人都暴晒在阳光里。
真热啊!铺在地上的青白色雕花砖石烫的像烙铁,在他的
膝头印下滚烫的花纹。
等那死丫头出来了,非得让她赔他几身儿新衣裳不可!
一把短刃架在脖颈上,一道道半干的血痕格外刺眼。
冷临江的手端得稳稳的,没有半点晃动。
他微不可查的动了动腿。
又疼又麻!
他这辈子都没跪过这么长时间的!
只赔几身儿新衣裳可不行!
数十名侍卫和内监们都跪在冷临江身边,哀求声此起彼伏。
「冷大人,求求你起来吧,把刀放下吧。」
「冷大人,饶了小人们吧,小人给冷爷磕头了!」
「冷爷,冷大人!」
话音未落,斜拉里猝不及防的冲出个踉踉跄跄的人影,出其不意的扑到冷临江身上,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惊骇欲绝的大声嚎啕:「哎哟,祖宗哟,这是怎么了,快,快放下,放下!」
手腕上传来一股被禁锢的刺痛,冷临江抬头看着来人,磕磕巴巴的开口道:「高,高,高公公?」
他挣扎了一下,惊觉这挣扎无济于事,反倒是手上无力的一松,短刃「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慢慢的抬起头,诧异的望住了高辅国:「公公?!」
冷临江知道高辅国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可没料到他竟然掌力惊人,连自己都挣脱不开他的禁锢。
圣人身边果然容不下一个废物!
高辅国恍然不觉冷临江的震惊,松开了冷临江的手腕,一脸后怕的嚎啕:「祖宗哟,你有什么事儿,只管跟圣人说,圣人那么疼你,定
然是无有不应的!你怎么能这么吓唬老奴呢,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圣人可怎么受得了啊!」
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