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还真是心魔的属性,并不是穿书事故,意外到了他的灵府。
她能感知他的注视,或者说,她能感觉到他的在意,再或者说,是介意?
不管哪种,感觉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昭昭将手里玉简放到一边,这些玉简大多是介绍外界宗门和地界风光的,荆沉玉大概觉得没什么价值,但对她来说刚好得用。
她又翻起新的一卷,只看了一行就发现不太寻常。
和之前的内容完全不同,它应该之前被人看过,还没归到首卷,现在停留的这一卷正说到心魔,且是心魔会随着修者变强而变强,转弱而转弱。
昭昭猛地想起荆沉玉那次去而复返,还有他那时古怪的话。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她猛地站起,想到那股奇怪的力量,她没捕捉到,真是遗憾。
原来他在顾忌这个。
今天会走,会大意,大概也是因为她太烦了。
可如果是这样,他怎么会给她看这玉简?
难不成是什么圈套?
昭昭不敢大意,将玉简混在那一堆当中,决定观察观察再下定论。
这一观察就观察出了意外。
荆沉玉次日才入灵府,一进来就发现往日都会跑来迎接的心魔不见踪影。
他以为她是又找地方琢磨坏主意去了,习惯性地闭目搜寻,发现她就在冰屋里,哪儿都没去。
只是她躺在上面一动不动,连胸口的起伏都很微弱。
荆沉玉眨眼间到了冰屋内,俯身查看昭昭情况,果然,她气息微弱,体内魔气在流散,非常稀薄。
她剩下的这些魔气根本支撑不住他炼化,这比他预测的至少九九八十一天要早太多了,哪怕算上今日,这心魔也不过才被炼化了不足一月。
若她现在便转弱,继而消失,倒也不是件坏事,只是会中断他的计划。
荆沉玉坐下来按住昭昭的脉门,出于求生欲,昭昭醒了过来,她也不觉得这里还会有别人,所以眼睛还没睁开时就反握住了他的手。
“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她声音嘶哑,毫无生气道,“昨天你走了没多久我就觉得很不舒服,浑身没力气,一直到现在,连动都很难了。”
她努力爬起来一些,靠着他的肩膀撑住,这次荆沉玉倒是没躲开,大概也明白她不是装的,他若真躲开,她摔到床上这一下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气儿在。
“我这是怎么了。”昭昭呼吸微弱道,“不是还有很长时间才结束吗?我怎么现在就好像快要被你玩完了。”
“玩”这个字暂时不去评判,荆沉玉按着她脉门查探了一下,蹙眉道:“你体内魔气在大量消耗,却一直没有新的滋生。”
昭昭靠在他身上,总觉得这样会舒服一点,她本能地往他颈间靠,闻着他身上的檀香味低声道:“为什么没有?”
荆沉玉侧头想躲开她,但她得寸进尺又靠过来,他不得不抬头推开,不悦道:“你是本君的心魔,却没有新的魔气滋生,你觉得是为何。”
昭昭被推开,短暂地恢复了一点神智,懵懵道:“……我是你的心魔,但没有新的魔气滋生,那……是因为你没有供养心魔的恶念或者欲望吗?”
一点就通,她有时无耻得让他极其厌烦,有时又聪明得让他惋惜她是他的心魔。
荆沉玉不说话,昭昭明白过味来,不由埋怨这狗男人心如止水,连个心魔都养不起。
“再这样下去我就挂了,你的炼化也得提前终止,我们俩谁都达不到目的。”昭昭身上一会冷一会热,挨着荆沉玉才好一点,是以哪怕他不愿意,她也不断靠过去。
他们太亲近了,荆沉玉很不适应,他抗拒是自然的,但昭昭的话让他迟疑了一瞬。
“你若还想达到目的,最好现在来点恶念或者欲望给我,这样我还能坚持久一点,等我被全部炼化了,你说不定就不必熬过登仙境,受飞升前的雷劫,可以直接成仙呢?”
荆沉玉不这么认为,但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可要他有什么恶念或欲望,也难如登天。
昭昭得不到回应,直接道:“我自己来。”
她试图自己去催生他的恶念,他不是烦她吗,她就使劲往上凑,哪怕是对她的杀意应该也是有用的吧?
荆沉玉内心对此不赞同,可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方法。
或者干脆不要管什么炼化,让她消失便是,修炼虽然寂寞漫长,但他从未觉得这样的寂寞漫长有什么不好,慢一些飞升也没什么。
刚这样想着,他垂眸下去,在他颈间呼吸的昭昭正苦笑道:“不行啊,一点儿用都没有。”
荆沉玉目光落在她苦笑时的梨涡上,选择置身事外的意莫名减退了一些。
“怎么就不行呢。”
昭昭急了,开始对他上下其手,将他的道袍拱得乱七八糟,像饿了找奶吃的孩子,甚至在他白皙的颈项和道袍的前襟上留下了口水。
荆沉玉忍无可忍,使劲拉开她,看她虚弱地倒在冰床上,广袖一挥,昭昭闭着眼睛,却好像什么都能看见。
“你要恶念有何难。”
昭昭虚弱地躺着,眼皮都掀不开,只能听他说。
“眼”前画面转换变成了太素宫,她“看”见般若剑变宽变大,荆沉玉大约在御剑而行,画面飞速变换,风声阵阵,冷清而刺骨,但荆沉玉不受任何影响,甚至衣袂都没动一下。
昭昭听见他跟她说——
“本君带你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