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心里一惊。
拔步床内没有烛火一片昏暗,唯有些漏入的月光,其他什么都看不清。但是那痒酥酥的呼吸时能感觉到的。
“三哥…”她喊他。
“你在做什么?”他道,“宜宁,躺在我的怀里睡很舒服吗?”
以前不是经常睡吗。
“还不错啊。”宜宁小声道。
罗慎远苦笑,接着说,“宜宁,你知不知道你跟我一起睡,我有多痛苦?”
宜宁又回想起自己每次跟他一起睡,他都睡得不太好,经常一早起来的时候顶着个黑眼圈。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一切都在心照不宣之间,她的脸也有些薄红,幸而他看不到。
“那我还是去点灯吧。”宜宁道,示意他让自己起来。
宜宁刚说完这句话就准备起身,但是被他拉住了。
她又跌倒在他怀里,怕压痛了他,她又放松了力道。
“你还不明白吗,宜宁。”罗慎远却压住她说,“宜宁,你已经及笄了…以后我可以抱着你睡,随便怎么抱,你喜欢就行。只不过我们不能是原来那种关系了。"
他这个意思是宜宁尚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单衣的系带似乎松开了。她因为温度微凉而战栗,脚趾都有些蜷缩了。
罗慎远落在她嘴唇上的吻烫得逼人。她的手被他扣在手里,喃喃了一句三哥,拧动想挣脱却还是被他压住。宜宁呼吸微微一滞。她还在神游天外,却被他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抱住罗慎远的臂膊。宜宁的指骨本来就细,他握一只还不够,伸手一抓把她的另一只也握过来捏在手里。然后他低头轻碰她的十指手指,逐根而过,有些烫人的气息。
罗慎远又低声道:“不用怕。”
透进来的月光,可以看到宜宁的衣襟上绣的是莲叶何田田。枝蔓缠绕的荷花,尖尖荷花角,含苞待放的。
罗慎远做她兄长的时候看似严肃,但是只要她稍微示弱,他就会放过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丈夫是男人,丈夫的侵略占有属性更强,声音再怎么温柔也是重量的。
罗慎远想拥有她。以前总能忍,这次却觉得忍不住。
宜宁连个拒绝都没有,再次被堵住嘴唇。
宜宁无意识地发出一点低声:“不!不行.
"
听到她的拒绝,他却只是无比温柔地抱住了她。宜宁痛得想踹开他,因为他怎么也不肯放开她。
她从没有痛哭的经历,这会儿竟然想哭。他停顿片刻,低声安慰她:“一会儿就好了…”
以后也好不了!
宜宁气得咬他,但是他一用力胳膊就硬了,咬也咬不动。
罗慎远一笑,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怀里。她只能抱住他,被带入了另一个世界。反正困在犄角逃也无处逃。两个人如交颈鸳鸯般相拥着,她被他吃干抹净烛火灭了,帷帐低垂,只余垂在床角的珠络轻微的晃动,月光透过窗,静静地洒进室内,这是一个温馨宁静的夜晚。
一切都已偃旗息鼓,室内再度亮起烛光。是他起身点的,罗慎远只着单衣站在烛台前,一手轻笼着烛火让它慢慢明亮了,才放在烛台上。光照着他的身影,似乎将他扩大得更高大了,宜宁看着他的背影,烛光恍惚,她觉得这一幕是这样的温暖,像烛火盈室,亦将光亮照进她心里去。她复闭上眼,
本来精神就不太好的宜宁昏然欲睡。听到他转身过来了,坐在边沿,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脸颊。
“宜宁,醒醒?”
可是她太累了,没有回答,反而朝里面睡去了,好像他打扰到她似的。
罗慎远只能无奈地将她抱起来。@宜宁感觉到被人抱去清洗了,动作很轻柔。很冷,她往那个热的人怀里钻。他把她抱回来,这次可以搂着她睡了,既然她喜欢。
第二日宜宁猛地起来,才发觉自己腰酸背痛,无比的难受。才想起昨夜的事。
她一睁开眼,就发现罗慎远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恐怕是一直等着她醒呢。
看到她醒了,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还好吗?”
她轻轻哼了声,转过身背对他。
罗慎远也不在意,男子在这个时候总是有十足的耐心,脾气也是很好的。他起身穿衣,毕竟还要去早朝呢,陪到她醒已经不容易了。穿戴好官服后,罗慎远走过来柔和道:“你今日好生躺着,我让丫头给你做了糖水荷包蛋,一会儿端过来。母亲那里我派人说过了,不用去请安。”
宜宁仍然不想看他。罗慎远却抬起她的脸低头亲她的额头:“我晚上回来。”
宜宁觉得疼得动都动不了,只想咬死他。晚上也别回来了!
但他已经穿好官服出去了。
这时外面的丫头通传楼妈妈过来了,宜宁让她们进来。楼妈妈带着珍珠和玳瑁进来,看到宜宁的样子。原本笑盈盈的楼妈妈收了笑容,有些惊讶。她是英国公的奶娘,英国公打小就由她伺候着。这次给宜宁做陪嫁,她连去田庄子荣养的机会都放弃了。就是看着小姐年幼,怕她嫁了之后受了欺负。
不过想着小姐已经及笄了,楼妈妈也只是轻叹口气。她们这些人再怎么关心,也不能把她当孩子了。
有些嫁人早的姑娘,说不定都已经当家了呢。
楼妈妈让珍珠和玳瑁服侍着,她再给宜宁沐浴。
“小姐,您可还好?”楼妈妈迟疑地问她,若她回答个不好,她拼了老命也要去撕姑爷一把。
宜宁走神,被楼妈妈叫了声才回过来。她说:“还好。”她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尴尬,不想过多讨论,
但其实真的还好,罗慎远心里是有尺度的,他清楚得很,不会真正的伤害她。
听到小姐说还好,楼妈妈也松了口气,没有过多追问。毕竟姑爷平日为人如何,她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自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
再亲自替罗宜宁梳洗了,楼妈妈终于才露出了宽慰。姑爷果然是极怜惜小姐的,白玉一样的肌肤上连一丝红痕都没有,且也已经轻柔地清理过了,涂了些微凉的膏药,再没有比这个更仔细的,老爷的确没有所托非人。
晚上罗慎远回来的时候,宜宁靠着窗扇旁看书。
旁边放了一小碟的金丝蜜枣,没剩几颗了。冬日的阳光透过银杏的枝丫照在她的书上,罗慎远走过去看,发现她在读一本《小煮记》。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没抬头,把身边的小碟推过来:“珍珠,再给我装些枣儿来。吃得发渴,我还要油茶。”
“还要油茶,那一会儿就吃不得饭了。"
来人突然说道。
宜宁抬头才发现是罗慎远回来了,他的官服未换下,革带收腰,肩宽身长,他穿着格外挺拔好看。清朗又高大。
“.
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此时与他同处一室就有种莫名的暧昧感,宜宁竟然有点局促。他在她身侧坐下道:“今日布政使回京述职,说是四海丰收,无饥荒灾祸,所以早朝下得早。”
她一时不知道又说什么,拿水壶给他倒茶。
他看她好像有些局促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拿了本书坐在她旁边看。
室内静静,他指尖摸摩挲着纸页,突然道:“以后我们就不用分被褥睡了。"
宜宁一震才回过神,不行,她还没完全适应这般变化呢,总得让她先完全地适应好吧。
她睁大了眼睛,低声说:“不好!”
“怎么不好?”他问她,又凑近了些,问她,“可是还难受?”
倒是并不难受了,而且三哥晚上抱着她睡,的确是要睡得更好些,若是真的一同入寝,似乎她也是极愿意的。但是嘴上她却说不出这话来。
宜宁声音一低:“反正就是不好!”
罗慎远笑了:“那要是我偏要呢?”
宜宁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都忘了这个话题是多么暧昧,她必须要把这件事说清楚,
她拍了下桌子,脸色涨红:“三哥,你不是说过,我嫁过来后这家里的事、你一切、一切都听我的!”
“还知道我是你三哥呢。”罗慎远终于伸手,揉了下她的头道:“你不喜欢又不会强迫你,做出这个样子干什么,三哥都听你的还不行么。”
宜宁看到他的眼神,突然明白,他只是逗她的。
他只是要说,没什么好紧张的,他还是她熟悉的三哥呢。
虽然同时,也是她的丈夫了。
她轻轻哼了声,把那碟金丝枣推到他面前去:“去给我装一些枣子来,话多得很!”
又不理他了,气鼓鼓地跟哪儿自己翻书。
罗慎远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不再逗她,竟然真的端了碟子,去给她装枣子去了。
宜宁从书缝里,偷偷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惊人的发现,成为丈夫的三哥,比以前的三哥好使唤多了。不敢管她,还顺从地听她的使唤。
她想着,竟有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不由觉得非常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