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含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刺骨的寒意像它突然出现时那样突然消失了,就好像那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他已经站在了岸上,脚下是松软但踏实的泥土。常安渡回头看向身后,大河流淌、水声连绵,可是河面上空荡荡的,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那条船已经不见了踪影。
常安渡抱着包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
他转过身,匆匆远离了这条长河。
越往前走,心里的恐惧就越往上翻腾。越来越多的诡异之处在他脑海里重新翻腾出来。没要酬劳的白面船家、到现在都没看清脸的斗笠人、什么行李都没带的李先生……可他在船上的时候竟然只是有些许不安。
他是没觉察到危险吗?不……他觉察到了,但好像是、好像是本能中,有什么在告诉他,他是安全的,于是他就松弛了下来。可是现在他离开了那艘船,于是这些影响也就消退了,他重新开始恐惧。
他感受到安全……是谁令他产生的这种想法?
李先生给了他一壶酒,推他到岸上,斗笠船家不想让他上船……
“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喝问将常安渡从烦乱的思绪中唤醒。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靠近渡口最近的村落。
常安渡看向发出喝问的人,那是一个握着耙子的中年男人,眼神警惕。常安渡认得他,他以前和父亲一起来梁国的时候,都是在这个村落借宿的。
“大周,是我,常安渡!”常安渡摆手道。
大周仔细看了看他,确认后,不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严肃问道:“是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从哪来的?”
“我坐船来的呀,我来找我父亲。”常安渡说道。
“不可能!”大周举着耙子对着他,“那条河早就没人能走了!”
“你……什么意思?”常安渡心中一寒。
“我不管你是妖还是鬼,这里不是你装神弄鬼的地方,快点离开!”大周喝道。
“我不靠近,我真的是常安渡。我父亲送信说要回家,但一直都没回来,我沿路来找他的。”常安渡心中愈发焦躁,他提着包裹张开手示意,“你别紧张,我不靠近,你看没看见我父亲?”
大周狐疑又警惕地看着他:“你父亲一个多月前在这儿歇过一宿,第二天就坐船回卢国了。”
常安渡只觉得浑身发冷:“可你之前说,那条河早就没人能走了,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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