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极钳住她的下颌:“你串起来了是不是?你那好父亲当然不能让你知道,否则他该怎么向你解释,他不是因为失误才把我忘在宗祠里,也不是为了给他儿子换血,才不得不把我放出来。他是真心实意的,想把自己的幼弟生生饿死在宗祠。”
胥有容拼命挣着,她眼睛里淌下泪来,想说些什么,但钳在她下颌上的那只手虽瞧着纤弱,却坚实得像铁钳。
都极在她眼泪滑落到自己手背前松了手,继续道:“算一算,你的兄长距离上次换血已经过去快五个月了。再过一个来月,如果他还不回来,估计也就没命说以后了。”
“所以你如果有办法联系他,最好让他乖乖回来。”
胥有容强令自己收了泪,擦了擦脸,声音里还带着哭意:“我就算有办法找他,你把我囚在这里,我就算有通天的手段又能怎么使出来?”
“三天后,我自会放你出来。”都极平静道,声音却带着寒凉。
胥有容打了个寒颤,她本就聪慧,此时也一下想明白了什么,不由白了脸,颤声问道:“你要做什么?你要把我父亲怎么样?”
都极没有答,只是勾了勾嘴角,那弧度锋利的像一把刀。
“小叔!”胥有容终于露出了祈求之色,“求你,如果你还念着阿慈曾经为你做过的事,求你不要杀他!”
都极没有回答,他似已说完了想要说的话,转身就要离去,但胥有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攥紧了手,指甲掐得掌心生疼,冲着都极的背影悲怒道:“你要杀我的父亲,那你为什么还要留着我?!”
“你还没有对不起我。”都极没有回头,声音传了回来。
胥有容听懂了他的意思,她没有对不起他,他便不会动她,为着她曾经的帮助,还会锦衣荣华地供养着她。可她若是有一日做了他的敌人,那就是他对她动手的那一日。
可是胥有容,是注定会成为他的敌人的。她与她的父兄更亲近,她与他的敌人是一家。
但那又如何呢?曾经他被胥昌关在废弃的旧宗祠里快要撑不下去时,是偶然闯来的阿慈偷偷给他送了饭食,又缠磨得胥昌不得不给了他更好的待遇,日日前来相看使得胥昌暂时放弃了饿死他的打算。
胥昌原本想等到阿慈把他忘了再动手,可在那之前,胥康先得了那种怪病。
都极神色平淡地走出宫殿,阿慈不止是阿慈,她还是胥昌的女儿,胥康的妹妹,是梁国的公主胥有容。她未来会成为他的敌人,但她现在还没有对不起他,并且还有恩于他,那他是不是应该为未来已经预料到的事而现在就杀了她呢?大仇将复,他在离开梁都去寻胥康时心中尚有困顿,但一曲过后,他的道已经不再狂迷了。
既然仇恨要明明白白,那么恩情自然也要明明白白的才是。
……
甘南城,高台之上。
漓池掌心落着那枚玉扣,指尖一翻,却捻着一根细如蚕丝的弦。
憎。
都极身上的这根七情引还未完全凝出,只被他摘下半缕来。但这半缕七情引,算不得他此次最大的收获。
漓池随手将这半缕憎引捻入琴弦中,他抬起头,嘴角似翘非翘,目中因果幽茫。
“梁。”他的目光从梁都方向移开,落到了另一方遥处,“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