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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当中有诸鬼王据守,暂时与人间的大祭僵持住了。
殷天子却全不在意,他以磅礴可怖的香火将幽冥牵制住,好像一直在施压,却并没有认真动手。
他好像还在等。
他在等什么呢?
穿过流云一样的烟气、墨玉打磨的祭坛,在这一座祭坛无人可知的地下,还有一座倒向下修、与地上的祭坛成镜面对照的祭坛。九层向下的台阶,通往最中心的位置,那里却不是台地,而是一座由水银灌注,池面有如银镜的深潭。
湖旁站着一个脊背佝偻的人,他头发花白,脸上的褶皱又多又深,每一道皱纹都向下垂,连眼皮都垂着,显出怨苦的神色,像许多在大劫中磋磨过的凡人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他身上的衣服却很显眼——那是一件九色彩织的衣服,头上戴着平棱顶的彩织布冠,手中持着一支木杖,系着九色丝绦,丝绦末端各系着一个铃铛。
他站在水银池旁,如镜面一样的池面却未能倒映出他的身影。
……
地面上,祭坛顶刻着的地图中,卢、闵二国之上忽然一震,将浮在上面的烟气强行驱散许多,从石鼎中流往台下的烟气经过这两处地方时,便受所阻,有如开闸水坝被堵塞上了两个泄水的孔。
冥冥当中似有声音传来,是卢、闵二地的国主在念讨檄文,斥殷乱命、不慈、起祸、暴虐、邪信……诸般罪名祷向神庭,借天上神庭之位,压人间君王之位。
梁、隋两国稍慢一步,同样开始了对大殷的讨檄。
殷天子冷笑一声,石鼎四方亮起金色的古拙纹路,那是七百年前大殷一统诸国之后,与诸国国主立下的契文,刻石鼎为证,以为不朽。这由诸国共同立下的契约,岂是他们单方面想撕毁就撕毁的?
石台上的地图再一次被烟气覆盖,在起涌不平的烟气当中,暗藏了两方不可思议层面的斗争。
殷天子仍然显得很轻松。神庭又如何?太阴躲在太阴星中不出来,仅凭着神庭的名义,又能够做多少事?
流云一般的烟气中忽然透出火光,没有燃起火焰,却有明红色的亮光将烟气照破,不止是流转于地面的烟气,还有那些百姓修士们目中蒙着的一层淡薄烟气,其中都透出了明明焰光。
烟气动摇,这场大祭随之动摇起来,连着祭坛上的石鼎都开始黯淡。
大殷的立国之基被动摇,卢闵隋梁之运亦开始挣扎着想要脱离殷的掌控。
这是炎君的手笔。殷土汤人命理本不该绝,虽然消亡,而余气未绝。浑沌的大殷是窃了殷土汤人的余气,以其为基,方才建立起来。炎君掌天下薪火,自有动摇大殷根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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