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的安排巧妙,本就没有下药,无非是采买了米猪肉,谁知道只吃了一次,便成功让那奶娘得了虫症,最后把虫染到了福惠的身上。
年氏对于福惠的死查了又查,终究像是一场意外,更兼有胤禛的敲打,言外之意是已经确认了是意外,若是年氏再生波折,可是要处罚的,年氏拼命告诉自己是个意外,可是瞧见明月院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多想。
“我那可怜的惠儿。”年氏仰着脸,清丽的脸上犹自带着泪痕,一双眼红彤彤像是兔子,略显得凌乱发髻,年氏扑在了胤禛的怀中。
胤禛柔声安慰,眼眸之中滑过一丝不耐的神情,呜呜咽咽哭泣的年氏并没有捕捉到。
乌拉那拉氏把一方刚刚绣好的锦帕丢到了火盆中,丝帛燃烧,空气中是难闻的气息,遮掩了原本从隔壁院落里栽种的丹桂散发的芬芳。
乌拉那拉氏身边只有秦嬷嬷陪着,乌拉那拉氏柔声说道:“晖儿,这帕子你可喜欢?”今日是弘晖的忌日,除了烧纸钱外,乌拉那拉氏还烧一些亲手给弘晖做好的衣服。给弘晖烧的东西,乌拉那拉氏从不假手他人。秋日里的微风拂过,些许燃烧后的灰烬打着圈儿,被卷入到了空中,乌拉那拉氏面上露出浅笑,每次烧纸钱时候遇到小风,她都会一种感觉,似乎弘晖就在院子里,带走给他烧得物件和纸钱。乌拉那拉氏注释灰烬在空中升腾,直到融入了夜幕中,再也捕捉不到痕迹,风也渐渐止住了。乌拉那拉氏觉得眼角有些干涩,秦嬷嬷递过来帕子,乌拉那拉氏摆手说道:“不用了。让人来收拾吧。”
等到下人收拾好了火盆等物,乌拉那拉氏也回到了房间里,用清水净手,指尖上的水滴滴落到盆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哦,爷今个儿又到了年侧福晋那里?也难怪,今个是五阿哥的头七。”
“王爷还是念着您的,今天还送了玉如意。”秦嬷嬷说道。
乌拉那拉氏抬手拿起了多宝阁上的玉如意,质地细腻,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芒,一看便知道不是俗物,“我啊,也看清了,女人这一辈子,想要过得舒服,不能把一颗心放在男人身上。尤其是像咱们王爷,冷清冷心,今儿是福惠的头七,也是我儿的忌日。你瞧瞧,对王爷而言,两个孩子死掉了,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给他带来什么。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李氏在爷的心中是不一样的存在,今个儿来看,竟是因为她没有心。”乌拉那拉氏叹息一声,把玉如意放置在了原本的位置上,“她无心王爷,始终知道自个儿的位置,就算是王爷再恩宠的时候也是不骄不躁。这些年处事周全,连教导的弘盼让我也走了眼,只是因为我晖儿的缘故,一直韬光养晦。而李氏那个蠢货,和我犯了一样的错误,她对王爷动了心,所以才会恃宠而骄,她以为她是特别的。只是除了李氏,谁又在王爷的眼中特别了呢?”
秦嬷嬷听着乌拉那拉氏叹息一般的声音,听着乌拉那拉氏说李氏没有心?
乌拉那拉氏看着秦嬷嬷的表情困惑,轻笑一声,说道:“你仔细看看李氏,她为什么事情发愁过?日子好也是过,不好也是过,就算在赶到了别庄之中,也是安然自乐,那弘盼也愿意陪着她,爷心中念着她。我以前嫉妒她得到王爷心中的一点儿念想,我也现在也不嫉妒了,王爷啊,太有志向了,我如同她看开一点儿,日子才会过得舒坦。”
秦嬷嬷看着橘黄色灯火下的乌拉那拉氏,发觉一直伺候的小姐神情是说不出的疲倦,眼眸也被一层薄雾笼罩,晦暗和疲惫。想到虽然让年氏的小阿哥福惠去了,但是弘晖终究是回不来,秦嬷嬷心中一酸,正想说什么,反而是乌拉那拉氏摆摆手开口,“嬷嬷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今个儿夜风习习人自醉了。”
“奴婢知道福晋心中难过。”秦嬷嬷说道,毕竟是弘晖的忌日,之前主子有多疼爱弘晖,今日便会有多心疼。
乌拉那拉氏说道:“让嬷嬷担心了,自从我进了雍亲王府,一直劳累您。”
两人说着话,乌拉那拉氏拉着秦嬷嬷说起了弘晖的趣事,看着嬷嬷的表情不自在,说道:“我也就是今个儿晚上说说,也就只有嬷嬷能陪着我想念他的好处了。”
这样说了,秦嬷嬷就静静听着乌拉那拉氏的话语,偶尔说上一两件弘晖的趣事,乌拉那拉氏笑着笑着流下了泪水,“真是个可爱的孩子,笑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便这样度过了属于福惠的头七,弘晖的忌日。
福惠的殇亡告了一个段落,李筠婷也退了烧,衣服显着宽大了不少,人瘦的空空荡荡。与李筠婷消瘦相比,那拉氏的脸颊丰腴了些,她生得平凡,丰腴了肌肤莹润加上眉梢之间的喜气,竟是显得靓丽了三分。
那拉氏因为这个缘故,见着李筠婷的时候格外羞愧,弘盼不在的时候,时常到明月院陪着李筠婷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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