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某一日的夕阳时分去见了赵夕惊时。
然后才发现林袖微说的话不算完全正确。
因为赵夕惊不算是俊美。
而是非常地、极其地俊美。
他叫赵夕惊,在夕阳下格外使人惊艳。
这青年懒懒地倚在“望舒亭”的栏杆下,黄金色夕光照在他的小臂与紧致结实的腿上,透出一种蓬勃旺盛的烈气。
他的面部轮廓,在光晕下显出一股浓金重彩。
金色在面肌线条跳跃,彩光在他英挺的鼻峰间轻绽。
他明明穿极普通的衣料,却让人半点也挪不开眼!
可他本人却似极懒,似一动都不肯动。
一动不动地就叫秦照川吃了一惊。
这赵夕惊,竟是一个俊秀到有些艳气的男子!
单是俊秀、艳气,不足以让秦照川心动。
因为赵夕惊是静止的。
像个木头一样静止。
一个木头美人只能带给人瞬间的惊艳,并不能长久。
这时莲花池上降下了一只飞鸟。
赵夕惊便忽的睁眼。
一睁眼似神光四绽。
他震起双眉,可脖子以下的姿势完全静止。
他竟连动都懒得动。
只是一双眼看向了那只从天而降的飞鸟。
飞鸟忽然飞入莲池,似要啄一只含羞轻绽、未开完全的莲花。
而正在飞鸟伸长脖子,待要下嘴摧花的时候,赵夕惊忽然动了。
他从突破静止到瞬间暴动。
只用了短短一瞬的十分之一时间!
他人已向莲花池飞去。
如海中腾龙,似日下跃鹰。
他人未至,先甩剑。
像手中捧了一抹白缎子,就这么轻而疾地甩出!
剑甩向莲。
那白色飞鸟还未下嘴,莲花就已离了莲叶与池水!
花已捧在剑尖。
方才还含羞待放,未曾完全展开的莲花。
竟在他剑尖徐徐开放!
仿佛被剑气所刺、这内蕴美、暗藏修色的莲,就在这样薄不过两指的剑尖展开了千重万层的粉白瓣子。
露珠还在莲瓣上轻颤、急抖。
似娇羞美人含苞待放的惊喜。
而赵夕惊未曾有表情。
他面目冷艳而锋锐。
似连表情都懒得给。
他只一剑捧莲,足尖轻点莲叶,人就得以借力后飞。
姿态犹如一只白鹤。
其身段之优雅自然、手足伸展之间的游刃有余,竟丝毫不下于飞鸟!
那飞鸟被剑气所惊,也展翅往后飞。
飞到一半,忽然发生了一种奇特的变化。
它修长的脖子,忽然断成了七八截。
鸟足断成了十三段!
断足断翅断羽,从空中纷纷下落,血味儿瞬间弥散了整个莲花池!
赵夕惊方才轻轻一甩。
一瞬间甩出了至少二十一剑!
剑轻到连飞鸟本身都无所察觉。
轻到鸟儿居然飞到一半才算断落!
而莲花池上的惨象不止于此,那飞鸟的断翅残肉中,竟还掉出一闪亮银物,在水面瞬间爆裂开来!
纷纷血落、点点肉飘。
那赵夕惊也落了地。
一池子血莲。
只有他剑尖上的莲花,干净无染到完美。
这时他才露出笑。
但也不过露出一瞬,瞬间就收了回去。
他把这唯一完美的莲花往天上一抛,然后头也不回,懒懒地靠在了一块儿大石头上。
花落在了秦照川的手心。
他看着这朵花,好像还沉浸在那一瞬二十一剑的惊艳里。
他本来就是一个强者。
他在年轻的时候,杀过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战过人数远胜于自己的帮派!
强者除了美貌,更在乎实力。
而赵夕惊的实力竟比他的冷艳更叫人惊艳!
他捧着莲花慢慢前进,目露赞赏道:“这只鸟,应是‘霹雳佛’杨无相养的。在它落地之前,它体内就已被埋了一枚炸|药。你今日来见我,一旦靠近莲花池,就会被它的炸|药所伤。”
赵夕惊懒懒道:“我知道。”
秦照川道:“所以你那摘莲、刺鸟,是想让炸|药在水面上炸开?这样炸|药的威力就能大大减少?”
赵夕惊淡淡道:“你不笨嘛。”
他又看向秦照川:“你门派中,有人把你行踪泄密给杨无相,这个人……想要你的命!”
秦照川目光如鹰道:“我知道,我不在乎。”
他又道:“我早知此地有杨无相的埋伏,但我也想知道,你能不能察觉到这飞鸟的异样?”
赵夕惊冷冷地笑了一笑:“你现在知道了。”
秦照川说:“你剑法确不错,人也可以,你若想看武库经书,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他顿了一顿,道:“我身边有许多服侍我的女人,但是……还没有一个适合呆在身边的男人。”
赵夕惊冷笑:“所以,你想找我当男宠?”
秦照川沉默了。
沉默便是默认。
他从来没招过男宠。
可他已经有了心动。
他想要一个强大而冷艳的赵夕惊,心甘情愿地为他留下来,服侍他。
征服一个美丽而强大的男子,难道不比去征服柔弱的小白脸要有意思的多?
他认为赵夕惊听了必会愤怒。
有才能的人岂能甘心做男宠?
但他已打算慢慢使手段,诱惑对方去答应。
赵夕惊平平静静道:“可以啊。”
他说完又补道:“当你的男宠不算亏。”
他这么一说,连秦照川都惊到了。
如此骄傲的人,怎会轻松答应这要求呢?
这其中必然有诈!
有疑!
赵夕惊只道:“我除了要定期去看你的收藏武经,还有一个条件。”
他一语出而惊人,仰头间冷光四射。
“我要杀人。”
秦照川道:“你想杀谁?”
赵夕惊道:“你对手下人都不错,但对外太严酷、太绝情,所以,想杀你的人并不少。我听说,最近有一个剑法极高的人,想要刺杀你。”
秦照川面色一冷:“是,那人叫阿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