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茗急刹车,手足无措看着谢南亭。一个大男人,红着眼,眼泪就这么流下来。
即便是谢南亭妈妈走了,他都没哭过。这么多年了,从没见他哭过。
钟茗从旁边给他抽纸,看他静静地泪流。
“干嘛呀?我服了你了,真这么放不下,你去追她呗。她对你多心软啊。”钟茗对钟情的称呼,要么是名字,要么是她。因为她名义上是钟家人,实际上待在钟家的时间就两三年。
钟茗甚至更觉得,钟情比起他的妹妹,说是谢南亭的人,更多人有印象。
谢南亭没接纸,很轻地摇头,“她说,她喜欢上了另外的人。”
他一顿,“我甚至在想,我该送什么给她做结婚礼物。”
这时候,谢南亭的情绪又平静下来,他平静地哭,平静地叙说这一句。
钟茗听完陷入沉默,这种感情纠葛,他一点也不擅长调解。
反正他们分分合合,根本到不了要死要活的地步,偶尔有几个要死要活的,过几天也就忘了。可那些人,可不是谢南亭。
钟茗不能说清楚地理解谢南亭和钟情之间那些情感,但是他能清楚地明白谢南亭是个什么样的人。
钟茗沉默了很久,“真的吗?”
谢南亭说:“嗯。”
他知道没有唐询,也会有别人,反正她就是打定主意了。
谢南亭仰过头去,靠着椅子靠背,和钟茗说:“算了,回去吧。”
他劝说自己,好了,你配不上圆圆的,放手对她是好事。以前,你不是还说,最好她能早点看开嘛。
谢南亭在过去的这段时间用了很多种说法劝说自己,即便他死了,也要让圆圆过得很好。离开他,她过得很好。
他本应该高兴。谢南亭想。
这世上他最没有资格拽着她。
他一早明白这道理,可惜习惯自欺欺人。
钟茗不可置信看着他许久,见他是认真的,这才再次发动车。
回到北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
钟茗送他到泷沙公馆,送上楼,特意嘱咐:“你别搞事啊,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谢南亭任他摆布,被子蒙过头顶,听见钟茗的话。
他心想:睡一觉圆圆能回来吗?
不能。
钟茗见他没反应,退出门,顺便将门带上。他出了大门,在楼梯口稍作停顿,还是给钟情打电话。
电话直接打不通,钟茗骂了一声,挂了电话。
又过了一天,钟茗接到谢南亭电话,叫他出来打牌喝酒。钟茗想到他情况,没拒绝。
谢南亭一切正常,好像那一段不过跌入了平行时空。
谢南亭退了蒋家的婚,蒋嫣然转头又搭上了旁人。几个兄弟闲谈,说起这事。
“蒋嫣然什么情况?”
“哎,别说蒋嫣然了,你们没发现,钟情好久没出现了吗?”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恍然大悟。是哦,钟情已经消失在谢南亭身旁许久,偏偏这人还仿佛无事发生。
这才是最恐怖的,好像无端的末日。
大家对了个眼神,也没人敢问这事。从前谢南亭护钟情多紧,旁人多劝一杯酒,都要遭他白眼。
谁都不想自讨无趣。
*
钟情和唐询在村子里待了两个月,之后各回各家。唐询家在西城,他离家很久,临别那天,钟情听见他母亲来电话,询问他诸事可好?
钟情在一边听着,偶尔能窥见几句,日常问完,又听见他们聊起相亲。
“哎哟,那我都约好了的呀,你必须要来的,不然你妈妈多没面子哦。”
“妈,我都说过了,我没有兴趣的。”
“那不行,我不管,你反正得回来一趟。而且我生病了。”
……
钟情忍不住笑出声来,唐询觑她一眼,她捂着嘴,做了一个缝拉链的手势。
等唐询结束电话,钟情才和他开玩笑,“回家相亲啊。”
唐询意味不明看她一眼,从那天之后,他们没人再提起那件事。钟情问那问题,好像错觉。
“嗯,回家相亲。”唐询脸色不好看。
钟情笑嘻嘻的,“真好。”
唐询狐疑看她,真好?
“哪儿好?”
“有人念着你回家不不回家,还不好吗?”
她可没人念着,唯一会念着她的那个人,也不会给她打电话了。现在真是丧家之犬了。
唐询嗤了声,大概觉得她太可怜,“那你跟我回家,我不介意。”
钟情看着他几秒,不可置信:“真的吗?”
“嗯。”
“还是不了吧,”钟情摇头,“多不好意思,再见啦。”
钟情戴好墨镜,和他在镇上分别。
她在别处拦了一辆车,搭车去肃城机场,机票还是飞北城的。
钟情订了一家酒店,反正有钱没地方花,索性订了一个月。
瘫在床上,无所事事。
闭着眼,脑子里不可避免想起一些东西。
怅然若失,一点一点侵袭而来。
钟情从床上跳起来,支楞起来,她打开电脑,开始给人投简历找工作。她的工作经历很简单,简历上看起来还算光鲜亮丽,很快接到面试。
面试官问她很多问题,结婚没有,单身吗,有没有生育想法,诸如此类。钟情通通回答否,面试官点了点头,叫她回家等通知。
从那儿出来,恰好撞上谢南亭。
她本想和他打个招呼,结果谢南亭径直从她面前走过,目不斜视,好像她是透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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