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他至此?
傅如赏收回视线,啃了一口饼。他对吃穿住行的要求都很低,不像傅盈欢,这种干涩的面饼,她定然会觉得吃起来艰难。
可这一路上,白天肯定只有这东西吃,夜里若能遇上驿站旅店,那便还好。若是没遇上,那只能露宿野外了。
记忆中,她似乎也很怕黑。倘若露宿野外,不知她是否睡得着。
他自己未曾发觉,自己在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眸色多柔软。
傅如赏想着,三两口吃完手中的饼,吩咐他们:“再休整半刻,便出发。”
这一次去江南,时间紧迫,因而不能太过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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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欢的确不太吃得惯这些干粮。她做国公府小姐九年,傅渊与苏眉都宠爱,自然是娇贵。即便是从前颠沛流离的日子,也会吃些热饭热菜,她又没出过远门。
不过她明白事理,还是硬吃到肚子有饱意。才吃完,便听傅如赏说,该出发了。
她只好依依不舍地回了马车上。
她只带了宝婵一人随行,整个队伍,除了她们二人是女眷,便都是男宾。其他人自然都能骑马,宝婵便坐在马车前面。
盈欢上马车时原本想搀扶宝婵,结果傅如赏不知何时来的,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提溜上来。当时许多双眼睛看着,她不由脸热。
矮身进来,盈欢瞥了眼位置,犹豫了片刻,还是坐在了窗户旁边。傅如赏很快后脚上来,看她一眼,挨在她身侧坐下。
盈欢默然,扭头看向窗外。好在傅如赏下午没再搞什么幺蛾子。
马车行进的速度还蛮快,至夜里戌时,他们恰好行进了一处来往旅人歇脚的旅店。他们自然是不会说出真实身份,只说是来往做生意的,这回卖了货,要往南方去。
这处地界已经出了上京,旅店老板是一对夫妻,也不认识拱辰司的人,只觉得这群人浑身透着股逼人的气势,为首的那对夫妻,更是十分贵气。
老板笑着请他们进去:“几位客官请进来吧,要几间房啊?”
傅如赏一行人大约二十来人,加上盈欢她们,也不超过三十。这乡野小店,客房只有那么一些,他们二人睡一间,才能挤得下。
听得二人睡一间时,盈欢下意识看了眼傅如赏。
傅如赏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交代完老板:“天色不早,我们赶了一天的路,还请老板随便弄几个菜,让我们填填肚子。”
便率先上楼去。
盈欢只好也跟着上楼,他们房间在最里,靠走廊尽头。盈欢跨进门,瞥了眼房间内摆设。毕竟是乡旅小店,一应摆设都有些简陋。她看了眼那架子床,有些小。
……夜里翻身都会碰上。
她行至一侧凳子上坐下,先倒了杯茶水润嗓子。
傅如赏不会……强要她吧?
她视线一瞥,正好与跨进门来的傅如赏对上,微微呛到。盈欢拿帕子擦嘴,垂下眼帘。
小二将菜送进房门,要他们慢用,慢条斯理吃过饭,便得洗漱。这发热的天气,在外头奔波了一天,怎么可能不洗漱?
可是二人一间,这怎么沐浴清洁?
盈欢僵坐在床上,看着那浴桶与热水,自然是心动,可浴桶不远处,便坐了个傅如赏。
她磨蹭着。
傅如赏视线扫过来。
盈欢硬着头皮开口:“你……你能不能转过身去?”
傅如赏便踱步至角落,转过身去,尽可能地给她腾出空间。
可闭上了眼睛,还有耳朵和触觉。
耳朵能听见她入水的声音,他不受控制地脑中冒出一双修长玉腿迈入热水的画面,那双玉腿还曾挂在他腰上,同他说,受不住了。
傅如赏轻捻着指腹,将手环抱胸前。
热气飘向房间四处,仿佛有轻微的风,吹在他露出的部分,脖颈,手背……像她在耳边吹风。
混着那水声。
傅如赏陡然睁开眼,瞥见灯光暗影,投在他面前的墙上。
窈窕身姿,前胸后背,她似乎有些慌张地系衣带,几次失手。因而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叹息。
傅如赏听在耳中,喉口忽然干渴。
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没定力过。
大抵是因为明白过滋味。在那时刻,什么矛盾都消散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情愿死在她手上。
但傅如赏明白,换一个人便不是如此。只是因为她是傅盈欢,所以才如此。
盈欢很快地穿好衣袍,缩到床角。傅如赏看着她近乎仓皇逃窜的身影,其实想说,缩在床角其实并不安全,因为这样,她逃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