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东讪笑着给自己找借口:“外头那个,小蒋在用。”说的好像他平常有多讲究,绝对不跟其他男的公用浴室一样。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雷震东只能讪讪的,自己进了卫生间。他看着镜子里头自己一张脸被晒得黑红,简直就像个莽张飞。再摸摸自己的疙瘩肉,嗯,这两天人在局子里头待着,疏于锻炼了,身材都下降了。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自怨自艾:“肯定是我人老珠黄,没魅力了。”
所以,青青才不肯搭理他。
雷震东痛痛快快地冲了个热水澡,从头到脚洗刷得干干净净。他头发短,竖在脑袋上跟刺猬一样,也不用吹头发,只拿条干毛巾仔仔细细擦了两回头,就能清清爽爽地出了卫生间的门。
他赤条条站在地板上,君子坦荡荡:“能借我件睡衣穿不?我衣服阿姨都给收拾到外头箱子里去了。”
床上的人不动如山,目光轻轻地落在远处。
雷震东那点儿耍流氓的小心思立马熄了火,赶紧灰溜溜地翻出件沈青的浴袍穿在身上。他再转过身,瞥到床头柜上多了瓶晒后修复凝露,喜出望外,立马眼巴巴地凑到了沈青跟前,跪在了踏板上。
“哎哟,你别说,外头太阳可真是大。我这颈子晒得痛死了,你给我抹点儿呗。”
他自导自演唱了半天戏,床上躺着的人也不给半点儿反应。可怜雷总只能尴尬地拿起保养品,往自个儿的脖子上抹。乍一碰到晒得滚烫的地方,他“嘶”的倒吸了口凉气,还真疼。
就这样,悬壶济世的沈主任都没抬一下眼皮子。
雷震东叹了口气,放下了半透明的啫喱状护肤品,拿脸贴着床边,也不敢伸出手去:“你打我吧,拿鸡毛掸子狠狠抽我一顿,要不让小蒋动手。”
沈青侧了身子,从旁边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雷震东。上面画了个中年男人的脸部特写。她的画工是从解剖图锻炼出来的,毫无神韵,却极度注重写实。
“那天车子里头没开灯,我能看清楚就是这些。板寸头,国字脸,左下颌有个痦子,他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了。还有张照片,他要走的时候我拍下来了,发你微信了。不过光线条件太差,糊的厉害。另外,从他腰靠近车窗的位置判断,他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体型比较壮实。口音听着,不是很像江州人。”
雷震东仔细看了画像,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没找到对应上的面孔。他赶紧收好了,朝着妻子笑:“这些事交给我,你别烦神了,好好养胎就行。”
“对,我是打算交给你,做最后的交接。”沈青抬起了眼睛,看着打算上床的男人,“天不早了,你早点儿收拾东西走吧。后面门锁我会换新的。”
爬了一半床的男人抬起了头,傻眼了,张了张嘴巴:“青青,我……”
“雷震东,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那时候,你睡了我,是不是挺得意的?”
男人彻底呆滞了,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接妻子的话茬。这时候,他说是跟不是都不对。
“他当成小仙女放在心上的,不过是个自动送上门自己脱光了衣服挨艹的。他是不是很傻?”
傻得可怜。
“青青你别这么说。”雷震东慌了,赶紧跪直了身体,眼巴巴地看着妻子,“你就是我的仙女儿。我看到你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沈青就跟没听见一样,眼睛看都不看雷震东,目光轻飘飘地对着窗户外头。好像有月华如水,流淌进房间。那长着小虎牙的少年踏月而来,对着她露出了腼腆羞涩的笑。
“挨了一次就上瘾了,又巴巴地找上门去求第二次。”她轻轻地笑了,“嗯,接着憋不住,人都躲到外地去了,还要打电话追过去想千里送。果然跟以前一样,离了男人就忍不了,一定要找一个。”
女人有欲望都要被唾弃,何况是她这样上赶着急吼吼的。除了淫.荡无耻,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他母亲说的好,正经女人,哪个会没进门先大了肚子?
雷震东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拍,心慌意乱地央求着:“青青你别这样,你打我,全是我混账。”
“对,你是混账!”沈青突然间直起了身体,双眼猩红地瞪着他,像是愤怒的喷火又像是心碎的滴血,“你也配自称是少阳的兄弟?你怎么有脸糟蹋少阳的心意。你知道什么啊?林雪过得不好,少阳在地底下都不得安宁。”
十八岁的林雪死了,被她亲手杀死了。从此以后,她割裂了她的过往人生。
可是少阳还是会记挂着她啊!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能这样做!”她瞪着眼前的男人,她恨死了他的自以为是跟自鸣得意。他怎么能这样伤害少阳?!
她知道她对不起少阳,不管有多少苦衷多少无奈,她都对不起少阳。如果老天爷惩罚她,她认,这是她应得的报应!可是她不准,她不准任何人去糟蹋少阳的心。
那个男孩,是那样全心全意地爱着那个女孩,护着她啊。那是从十五岁母亲被害的那个中午起,年少的林雪拥有的最好的东西。她已经杀死了十八岁的林雪,已经没有了少女时代的她,怎么允许有人糟蹋林雪仅剩的宝物。
“青青,我错了。青青,都是我不好。来,慢慢喘气,不哭,不哭了。”雷震东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后背,紧张地盯着她的脸。
沈青累极了也倦极了,伸手推开雷震东,语气突然间平静下去:“不,你没错,你一直都调查得很清楚。少阳就是被那个贱女人害死的。那个贱女人嫌贫爱富,居然跟他爸爸搅和在一起,真是恬不知耻。武则天还先老子后儿子呢,她更不要脸,甩了儿子去找老子。”
“不许说。”雷震东情急之下伸手堵住她的嘴巴。他不许她说出那些伤害自己的话,“你不贱,青青,你是最好的。你没有一点儿地方不好。”
沈青的嘴巴被捂住了,只能睁着眼睛悲哀地看着他。不,他什么都不知道。
“青青,你听我说,这恋爱自由。那姓何的虽然年纪是大了点儿,也不用说是父子吧。”雷震东慌里慌张地说着,突然间瞪大了眼睛。什么老子儿子的,老三明明就只有一个妈啊!他不是说他爸爸死了吗?
沈青推开了雷震东的手,轻轻地笑了:“对,多脏啊。不,我不怪你,我应该感激你们。好歹你们还顾及了少阳的颜面,没有在法庭上把他也挖出来鞭尸。女的甩了穷男友,搭上了他事业有成的父亲。父亲抛弃糟糠妻,勾引自己儿子的女朋友。这样的新闻,不是更加为大众喜闻乐见吗?不是更加能将这对狗男女彻底钉在耻辱柱上吗?”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谁会关心。媒体只需要负责炮制出能吸引人眼球的新闻就好。大众只要负责用唾沫星子淹死他们就好。
道德败坏,恬不知耻,男盗女.娼,医院净是这种人!
雷震东脑袋跟炸开了一样,惊惶地扑上前,抓住了妻子的肩膀:“青青,你听我解释。不是的,真不是,我不知道姓何的是少阳的爸爸啊。我疯了我伤害你?那照片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查,我真的在查。实在是找不到线索。”
沈青伸手掰他的手指头,一根根的,全都掰开。
她看着雷震东的眼神充满了悲哀:“我在你眼里头到底有蠢啊。谁会对我跟何教授恨之入骨?这么多年了还心心念念要整死我们。雷震东,你就不能对我说句实话吗?”
难怪原本早就风平浪静的关美云女婿,坚持要报案。原来有人巴不得他们死呢。奸夫淫.妇,可不是要浸猪笼,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她中午跟何教授逛了成衣店,吃了顿饭,下午警察就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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