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人家就想跟你聊聊天而已。”
“有你这样聊天的吗?喂,你别闹。雷震东,你上来。”
已经被撸了总的雷先生很有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自觉,好生伺候了一回金主。直让人眼睛也湿了,身体也软了,他才坏笑着抬起头,揶揄沈主任:“口唇相接,我们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沈青使不上力气来,更没脸看他,索性拿凉被遮住了脸。
雷震东闷笑出声,再次把人从被窝里头挖出来,跟她邀功:“你看,我们沈主任睡不好就是我没伺候好,伺候好了,是不是就想睡了?”
“你无聊,你讨厌。”沈青脑袋还往被窝里头钻。
“沈主任,刚才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刚才你怎么说来着?”
“不许说。”她慌忙从被窝当中伸出手,捂住了雷震东的嘴巴。
雷震东笑得畅快,喝了口水漱漱嘴巴,总算放过了她。
“你不就是烦你爸迁坟的事情吗?这有什么好烦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又没人要你一定将父母合葬在一起。”
“我妈已经同意离婚了。她签了离婚协议书,已经联系江州的学校,准备带我过来了。妈妈绝对不会想跟他合葬的。”
妈妈已经准备开始生活的新篇章,他们却不给她机会。
雷震东笑了:“公墓推倒了,总会有其他地方安置这么多坟头。那就按照流程走不就完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沈青抿着嘴巴,还是不想说话。
雷震东拍拍她的后背:“又不是让你立刻做决定,先睡一觉,等醒过来再说。”
逃避可耻,但似乎的确有效。将决定的时间点往后挪了,沈青心里头压着的那块巨石终于稍稍放松了。
她怀揣着对那个拆迁决定的厌烦,带着倦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如果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的话,她也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人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愿意承担所谓的责任。她渴望生活翻篇,切割成两截,然而即使她改名换姓变成了沈青,人生的前十八年,却依然不会被彻底抹杀。
生活从来不是磁带,可以抹掉然后重新录制。在不经意的时候,它就回到了最初的某个节点。
雷震东亲了亲妻子的发顶,在心中叹了口气,跟着闭眼睡着了。
一连好几天,沈青都时常怔忪。
回忆自带滤镜效果,她以为自己早忘了的童年片段总会时不时地就跑进她脑海当中。
小院子里头的花圃是爸爸去工地上捡了废弃的砖头,一点点地和了水泥砂浆砌好的。葡萄的藤架是爸爸砍了竹子搭好的。就连那棵无花果树,也是爸爸出差去外地办案时,买了坐了一夜硬座带回家的。同去的警察都笑他,真是会折腾。
妈妈没有她朋友想象中的凄风苦雨,相反的,在自己记忆中的绝大部分时刻,她都笑得很幸福。人的追求往往南辕北辙,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有人求生活的安宁。
直到有一天,安宁的生活被打破了。
沈青双手盖住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雷震东笑容满面地进了屋,扬了扬手中的文书:“过来看看,好消息!你老公我现在不是戴罪之身了。”
检察院反复审查了雷震东的材料,认为雷震东的行为与卢大勇伤残之间没有确凿的因果关系,最终按照民事纠纷处理。既然卢大勇已经拿了钱,愿意和解,那就自行协商解决。
至于雷震东公司的非法经营问题,证据不确凿,依从疑罪从无原则,也不予送审。
沈青死死盯着那两张纸,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没事了,他终于没事了!
她抱住雷震东就开始哭。她怕死了,她生怕突然间又来一群戴着大盖帽的人,再一次把他给带走。
“哭什么呢,来,不哭,就是要补交罚款呗。没事,没事的,以后我好好挣钱补贴我们家沈主任。”
“我不要你挣钱。”沈青抬起了脸,“我就要你老老实实待我我身边,以后你就给我看好了诊所就行。”
雷震东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满脸严肃:“小声点儿,你就不怕惊动了徐科长?到时候,她肯定会给你当会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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