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歇会还得出去一趟,要买东西吗?”
“不了,你休息吧,”林梓帮他带上门的时候凑到门缝边说了一句,“季大爷,你有心事。”
“没错,等我实在想不通了一定找你倾诉,知心大爷。”季骁挥挥手。
苏癸看起来还不错,没有像丁未担心的那样愁云惨淡,开门见到门外站着的是丁未时,他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你回来啦。”
“你笑得好傻。”丁未被苏癸带得也想笑了。
“尾巴还疼不疼?”
“不疼了,第八条又冒尖了。”丁未盘着腿坐到沙发上,提到这事,他习惯性地就开心了,但一转脸又想起来以后会见不到季骁,马上又叹了口气。
“多好,为什么叹气。”苏癸把茶盘放到沙发边的地上坐下,开始泡茶,虽然每次泡好丁未都不喝,但还是比他一个人要有意思。
“我要是有了九条尾巴,就见不到季骁了,”丁未伸手在苏癸的鼻尖上戳了一下,“也见不到你了,没人陪你追着玩了。”
苏癸倒是很平静,往茶壶上慢慢淋着开水:“你才想到这个吗?”
“嗯。”丁未揉揉鼻子。
“这个从你第一天修尾巴开始不就该知道了吗,总有一天你认识的人都会见不到你了。”苏癸有点无语。
“以前没有想过啊,哪里想得到那么远,最多是盼着快点修出九条尾巴,”丁未在沙发上躺下,“所以现在我很烦。”
“好迟钝,”苏癸叹了口气,“所以大叔总说你特别,是因为你是所有猫里唯一迟钝得想不到这个结果的那一只吗……”
“你闭上嘴。”丁未伸出手把苏癸刚倒好的一小杯茶用手指弹翻了。
苏癸把杯子放好,正要再往杯子里倒水的时候,卧室里传出了细细的一串铃铛声。
这熟悉的铃铛声让丁未猛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冲进了丁未的卧室。
苏癸的床边挂着一个小铃铛,和丁未手上的那个一样,是陈修宇的铃铛。丁未冲到铃铛边上的时候,铃铛又轻轻响了一声。
“怎么回事?”丁未回过头,发现苏癸还呆在客厅里,在喊完这句话之后,他手上的铃铛也发出了同样的声响,这跟平时手晃动时的铃声不同,他跳起来跑回客厅,“苏癸!”
“一直都会响的,”苏癸还坐在茶盘前,“大叔说还能响的铃铛,只有陈修宇的。”
“那是什么意思?他醒了?”丁未很吃惊,陈修宇的铃铛还能响,别的人的都不行?
“大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每天都会响。”苏癸笑了笑,很平静。
丁未轻轻叹了口气,把下巴搁到苏癸肩上,似乎有点明白苏癸为什么这么平静了。
季骁把摩托车停在小院子外面,走进院子的时候吓了一跳,院子里原来没有铺水泥,就是普通的泥地,现在这些泥地都被翻开了,院子里全是一堆堆的土。
大叔正撑着把锄头站在院子里抽烟。
“您挖地雷呢?”季骁站在院子门口,都不知道该往哪下脚了。
“种点菜。”大叔慢悠悠地喷出一口烟来。
“……好兴致。”
“找我有事?”
“嗯,是我进去还是您出来?”季骁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院子,没等大叔回答,先退了出去,进去肯定得踩一脚烂泥。
大叔跟着走了出来,在院子外面跺脚,全是黄泥:“丁未怎么了?”
“大叔,”季骁坐在摩托车上看着他,“你有九条尾巴啊?”
“有啊,跟扇子似的,好看着呢。”大叔坐到了院墙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真的?”季骁必须要确定这个事是不是真的,大叔这个很不正经地回答让他有点不能相信。
“骗你又不能多长出来一条。”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九尾猫不是应该飞升啊,成仙啊,消失么?你为什么还能留在这里?”季骁抱着胳膊,看大叔这语气,应该不是骗人。
大叔嘿嘿笑了一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是在担心以后见不到丁未了吗?”
“不是我担心,当然我的确是很烦这个事,但现在是丁未,他比我郁闷,他昨天才想明白这事,”季骁皱着眉,一想到丁未郁闷的样子他就有些心疼,“我现在一面害怕见不到他,一面又怕他因为这事再影响修尾巴了,他一直想要九条尾巴不是么。”
“修尾巴是过程,不是结果,”大叔想也没想就回答,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把自己鞋上沾的泥一点点抠下来,“凡事随心。”
随心,又是随心!
“随你大爷的心啊,”季骁实在不明白这个随心到底是随什么心,有点烦躁,“我跟你说,现在让丁未随心,他就有可能不再修尾巴了,这不白折腾了二百年么,神经啊!”
“那要让你随心呢?”大叔笑了,而且还是一个劲笑,止不住了。
“笑毛,”季骁有点无奈,“我要真随心的话……就他妈太不地道了。”
“说说看,我听听看有多不地道。”大叔收起了笑容。
“我会许个愿,让丁未在我死之前都修不出第九条尾巴,”季骁盯着大叔,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无论觉得有多想让丁未能实现修出九条尾巴,他内心里还是不愿意再也见不到丁未,“我没那么伟大,我要是真随心,我希望丁未只是个普通人,能跟我一起变老,一块死去,就这样。”
大叔放下了手里的树枝,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可惜啊,这些都是九尾猫实现不了的愿望。”
大叔的反应出乎了季骁的预料,似乎季骁这个愿望在他看来平淡无奇,季骁清了清嗓子:“您不谴责一下我么?”
“所以你来找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修出了九尾,但还能留在这里对么,”大叔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如果丁未也能这样,也是不错的选择,是吧?”
“算是吧,你不是一直说他特别么,他特别在哪?我觉得他除了有时候反应特别慢脾气特别大之外,没有别的什么特别了。”
“你挺逗,丁未的特别就在于他其实一直都随心,”大叔笑了起来,拍了拍他摩托车的后座,“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