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累了。
她哆哆嗦嗦的开了车回去,一直徘徊在门外不敢进去。
小莲偷偷跑出来给她通风报信:“这次老爷没生气。”
何愈暗自松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小莲又在后面补了一句:“不过好像是骗你回来相亲的。”
何愈刚踏进去的那只脚猛的收回。
不等她开溜,里面就传出一阵轻咳声:“怎么,我不让你妈说我快死了你就不肯回来是吗?”
何愈干笑两声:“没有没有,您这话说的太严重了。”
她闭眼,认命一般。
死就死吧。
客厅里的气压有点低,老爷子是大学教授,虽然已经退休了,但以前的那些学生还和他有联系。
他翻了翻桌上的那本相册,从里面抽出一张来,递给何愈。
“这是我以前的学生,叫顾晨,年轻有为,长的也符合你们年轻的审美,抽个时间去见一面。”
何愈试探的开口:“我要是不去的话……”
老爷子脸一黑。
她急忙改了口,“那真的就太不合适了。”
老爷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我把你的电话给他了,他明天应该就会约你出去。”
话说完,他就在何母的搀扶下上了楼,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对了,今天也不早了,外面还在下雨,你就别回去了。”
何母冲她使了个眼色。
何愈连忙点头:“好。”
她爸的身体每况愈下,她也不敢再违背他的话。
怕真气到他了,病情又会加重。
医生说了,他的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
当天夜晚,何愈果然接到了那个叫顾晨的男人打来的电话。
听语气,他对约自己吃饭并没有多大的兴致,想来相亲也是她爸套路的对方。
她爸天生就有这种本事,他不主动开口,但就是能一步一步让你走进他下的套里。
“你看明天行吗?”
男人的声音温润轻缓,礼貌有度。
何愈明天正好没事,她翻看了一会资料,点头:“行。”
二楼的卧房里,何琛坐在床上叹气:“其实比起顾晨来,我更喜欢小徐。”
何母听到他的话,第一个反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身体和精神状况……”
何琛半天不说话,脸上满是可惜。
徐清让是他最满意的门生,虽然话不多,但是很聪明。
这孩子似乎独来独往惯了,身边也没什么朋友。
毕业以后他就出国了,何琛和他之间的联系算是彻底断了。
还是半个月前他去医院复查,看到担架床上被推进来的急诊病人。
听说服了大半瓶的安眠药自杀。
氧气罩之下,他看到了脸。
是徐清让。
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怎么偏偏就……
何琛又叹息一声:“睡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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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愈睡觉很死,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她磨磨蹭蹭的换上衣服出去洗漱。
对于她这种在野外工作惯了的人,化妆倒成了一件很累赘的事。
不过她长的好看,皮肤也好,就算是在野外生活了那么久,也一点都没晒黑。
十一月份了,平常的北城早就开始下雪了。
今年还推迟了一些。
至少没有去年那么冷。
何愈多穿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她心里想的是早点吃完早点完事。
地点定在挽月居,是一家人均消费高的吓人的酒店。
每个包厢都被屏风隔开。
旁边分别画的是鹤和山水。
最中间是毛笔写的天道酬勤四个字。
这家酒楼对外的宣传就是里面的装修全是古董。
来这里吃一顿饭,何愈基本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真壕。
顾晨应该来了有一会了,面前放着一个透白的茶壶。
他起身将她面前的茶杯倒满,低声做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顾晨。”
何愈道过谢以后,也自报姓名:“何愈。”
他把菜单递给何愈:“不知道何小姐喜欢什么,我也不敢自作主张帮你点。”
何愈扫了一眼,随便点了几个菜。
顾晨比她想象中的话要多一点。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何愈:“听教授说,你是学考古的?”
何愈喝了口茶,点头:“恩。”
心里却在盘算着她爸该不会把她所有的老底都掀出去了吧。
顾晨侧目看着旁边的屏风:“那你能看出这些屏风的年头吗?”
何愈头也没抬:“不超过五百年。”
顾晨吃惊:“你还没看呢。”
“刚刚进来的时候多看了一眼。”
自从听说这个酒楼里的东西都是古董以后,她就对这里很感兴趣了,可惜实在太贵,没舍得。
这次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她就多看了一眼。
“厉害啊。”
刚才服务员来的时候顾晨特地问过,四百六十年。
他的话对何愈很受用。
“我们学考古的,对年纪可是最敏感的。”
她这里的年纪指的是物品的年纪。
尤其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那种,其实很多是靠肉眼看不出来的。
顾晨眉眼一抬,看向她的身后,唇角带着一抹笑意:“是吗,那你看看他的年头有多少。”
何愈诧异,转头看了一眼。
身高腿长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外套搭在臂间,眼睫微垂,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神色淡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就好像在看一个普通的茶杯一样,而不是在看人。
何愈看见他腕间的佛珠,认出了他就是昨天那个男人。
“二十九。”
不太肯定的语气。
顾晨轻笑出声:“我看你是学算命的,不是学考古的吧。”
何愈微撇了嘴,她就是乱猜的。
她爸昨天说了顾晨的年纪,她看两人看上去像是相熟多年,年纪应该也相仿了。
徐清让在旁边坐下来。
他全程都很安静,一句话也没说。
只不过他的手实在是太符合她的审美,何愈的视线几次都被吸引了过去。
他脱了外套,他扯开领带,他将筷子平整的摆放开,他轻轻摩挲着腕间的佛珠。
每一个动作仿佛都被无限放大了一样。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皮肤细腻白皙,甚至能看到皮肉之下的血管,可是又不会显得羸弱。
优雅却又很有力。
仿佛被他按住就无法挣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