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语气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也哑哑的,听起来格外可怜。
而江宿在这一瞬间才猛然意识到,为什么这件在他看来这么小的一件事会给余泛舟造成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虽然这些年来也孤身一人习惯了,但余泛舟却和他有本质意义上的不同。
即便父母离异的早,长久以来一直水火不容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可他在这人世间终究还有两个血浓于水的亲人,只要他想回,愿意回,始终都有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可余泛舟没有。
一场天灾将他最亲的人都埋葬在了废墟下面,别说曾经的家,估计连几张完整的照片,一件最普通的遗物都没能留下。
无论余泛舟以后在职业联赛这条路上闯荡了多远,变得多么厉害。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唐徵之外,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亲人了。
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姐姐有了男朋友,谈了恋爱,意味着余泛舟从今以后的地位权重会面临削弱,开始减少。
这一点哪怕是唐徵本人都无法改变。
人可以对自己在乎的人无限量付出感情,可时间是有限的,一碗水不可能端的平。关心和爱护倾注在A身上,B就必然会减少,不可能对等的分给两个不同的人。
余泛舟明白这一点,所以难过。
江宿比谁都明白余泛舟隐藏在张牙舞爪好像一条不好惹的小狼狗皮囊下的敏感和脆弱,正如余泛舟每次一惊一乍的和在他面前闹别扭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脸色。
这些向来都逃不过江宿的眼睛,江宿乐在其中,也愿意惯着他。
少年想法单纯,见江宿总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就会蹬鼻子上脸的变本加厉。
而江宿一旦稍微敛下神色严肃起来,小屁孩就怂的比谁都快,老实的不得了,生怕自己玩脱了。
就像刚才一样。
江宿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也勾起了浅淡的弧度。
“小野王,奔现吗?”
余泛舟眼睁睁的望着江宿深邃的双眸,湿润的眸光微动,觉得自己又中蛊了。
见他又意图低头逃避视线,江宿伸手捏着他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随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粗暴,眼神太凶,于是软下目光,用指腹轻轻在他下巴上摩挲,缓缓道。
“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江宿,我认了,你就当江宿死了,我以后只做Flower。”
在方才打开这扇门之前,Flower在余泛舟的脑海中一直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因为那些温柔的话语,余泛舟在心中将Flower脑补成了世界上最完美的样子。
可在那扇门打开之后,余泛舟才发现,那只是一团虚假的泡影,带着幻想中的层层滤镜。
从“你就当江宿死了”这七个字自江宿的嘴里说出来之后,余泛舟觉得那一团虚假的泡影如同化成了一柄锋利的刀刃刺穿血肉,直直捅进自己的心脏,突如其来的绞痛随即传至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
那种猝不及防钝痛瞬间让余泛舟倒吸了一口凉气,牙齿因为巨大的恐惧而打颤,下意识的疯狂摇头。
“不…我不要……”
江宿贴在他脸上的手微顿,片刻后缓缓地收回,眸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嘴角的笑容也凝固了。
“无论哪个我,你都不要,是吗?”
就在余泛舟从江宿的目光中读取到伤痛和落寞的那一刹那,所谓的“Flower”仿佛在照妖镜面前现了形,顷刻间在余泛舟心中化成一缕残念,彻底消散了。
与此同时变得无比清晰,且忽然开始疯狂跳动的,是一颗早以被打动的心。
余泛舟迅速低下头,抬起胳膊用袖子擦干自己的眼泪,咬着下唇思考了很久,最后鼓足勇气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试探着拽了拽江宿的衣角,极其小声的说。
“可以两个都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巧了不是,俩人正好赶上我生日这天在一起(狗头)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到了这个阶段可以一股脑踩油门发车,但要过生日所以写不完了
抱歉了江队,下周补上。
《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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