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将钱全都放进箱子里,问了个傻问题:“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柜员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俩一眼,斩钉截铁:“不需要。”
她唯一需要的就是他们赶紧走开,不要耽误她给下一位顾客办业务。
余成赶紧道谢,拎着箱子走人。
走出银行大门的时候,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他还怀疑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是在做梦。
就这么简单?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他立刻去公用电话亭拨了个电话,然后招呼周秋萍:“我们等会儿吧。”
周秋萍其实有点蠢蠢欲动。海城的毛衫很出名,十分受宁安人欢迎。她如果能跑一趟毛衫厂,将钞票换成毛衫,就现在物价飞涨的劲头,挣的说不定比国库券还多呢。
马路上到处都是人,商场门口的队伍排成了长龙。听说现在海城连火车票和食盐都凭票供应,否则完全乱了套。
这可是海城啊,全国赫赫有名的海城,什么物资都要优先保证的海城,都混乱成这样了。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要商品,有商品就能换国库券,就能挣更多钱。
可惜余成没给她心神摇曳的机会。吉普车很快就停在马路边上。他上前跟司机说了两句话,接过车钥匙就招呼周秋萍:“走吧,我们开车回去。”
周秋萍惊讶:“一路开回去呀?”
1988年的公路建设才刚刚起步,省城都没几条能走的路。
余成已经发动吉普车,眼睛盯着前方:“我们先去向领导汇报工作。”
路不远,开车的话大约一个多小时,比排队买火车票等发车快得多。
路上不太平,吉普车开出海城没多久,他们就碰上了路障,一堆滚木和树枝拦在路中央。
周秋萍在心中大喊糟糕时,余成猛的一踩油门,居然直接撞飞了路障,气得原本抱着胳膊候在路旁看肥羊落坑的人追在吉普车后面大喊大叫。
周秋萍捂着胸口,惊魂不定:“好险!”
余成还是看车前方,两只手稳稳抓住方向盘:“你以后碰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下车。这都是路霸。”
“我还敢自己坐车啊。”
周秋萍感叹,“这回也是我们运气好,要是一堆人拦在路上,还摆个大棺材卡在中间,谁敢往前冲?”
余成乐了,他皮肤黑,牙齿就显得白:“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周秋萍心道:姐不仅仅是知道,姐是亲身经历过的。
别说80年代了,就是90年代,卡车上路,那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交易。
有的村庄全村人都是抢匪。公审枪毙完了,村里只剩老小。后者往往也不无辜,只不过是因为年纪太大或者太小,所以逃避掉了法律的惩罚。
治安糟糕,两人都不得不提高警惕,谁也不敢粗心麻痹。
短短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车子到达基地门口时,周秋萍听到余成都松了口气,原本绷紧的身体也松弛下来。
吉普车一路开到基地,停在白色小楼前。三层高的楼房,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初秋时节,爬山虎绿油油,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全副武装的卫兵从小楼里出来,朝他们点点头:“进来吧。”
周秋萍赶紧收回视线,跟着余成往里走。可惜她进了大厅,就被客客气气地安排在扶手椅上休息。
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兵给她端来了杯清茶,还抓了两把花生放在小桌上。
周秋萍吃过早饭之后就没再吃过东西,她朝余成点点头,相当自觉地剥花生:“你忙你的。”
根本没追着人家让他先把皮箱还过来。
当然,即便她开口,余成也不可能把箱子给她。
因为这是他向领导汇报工作的材料。
“43万,从海城银行拿出来的。”
他站在会议室里,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事情经过,着重强调一件事。银行是他们挑选的,周秋萍事先并不知道要去哪家。银行是正规的,应该不存在与人勾结的可能。整个过程中,他一直跟周秋萍同步行动,后者没机会做小动作。
他汇报完毕之后,刚才给周秋萍端茶的女兵也认真地报告自己收到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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