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隔了两天,杨边疆到冯荞家来送八月十五的节礼。白酒、月饼、猪肉和鲤鱼,四样礼,都是按时下农村惯例准备的,杨边疆另外多带了一条葵花牌香烟和一些糖块儿。
冯荞自然陪着他一起,先到了冯老三家,寇金萍大约是见了礼物高兴,态度还算过得去,把他们迎到堂屋里坐。
冯老三跟杨边疆坐着喝茶水,闲聊些家长里短、今秋收成之类的,寇金萍把六样礼物看了一遍,问杨边疆:
“小杨啊,冯荞前几天去你家认门,你妈给多少见面礼呀?”
寇金萍话一出口,冯老三忙给她使眼色,使眼色没用,索性重重咳嗽了一声,可是寇金萍只当没看见似的。杨边疆笑笑,也只当没看见,坦然说道:“我妈给了六十。”
“哎哟,那可真不少。”寇金萍明知故问,暗暗咬牙愤恨,冯荞这阵子住在二伯娘家,压根就没回来,面都见不着,钱更见不着。如今冯荞搬回来两天了,提都没提这事,钱也没给家里。寇金萍背地里嘀咕了好几遍,冯老三却不敢开口要,怕把闺女再逼走了。
寇金萍心里不屑,就一个农村丫头,杨家还真拿着当棵葱了,这么给她做脸,想想那钱,却又更加心痒难受,农村姑娘的见面礼和彩礼,娘家扣下的多得是,甚至视为理所当然。
在寇金萍心里,这钱跟冯荞的工资一样,都应该如数交给家里才对。眼看都入秋了,她还盘算着多弄点钱,给自己和冯小粉做件新衣裳呢。寇金萍不阴不阳地说:
“冯荞这个丫头从来主意大,我拿着她当亲闺女疼呢,养她这么大,你家给的见面礼钱,她回来也不说一声,连她爸她都没说一声,你说闺女养这么大,也不知能不能指望上。”
冯荞明明就坐在旁边呢,寇金萍这话当着杨边疆的面说,实在难听。杨边疆给了冯荞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只当听不懂话音似的,笑笑。
“叔婶你们都放心吧,我妈说了,钱给冯荞了,就是冯荞自己的,就是给她花的,她爱怎么花都行,旁人不许过问。”
寇金萍脸色一僵,抢白道:“这是什么话,媳妇是要管的,你妈这么惯着她可不好。再说了,冯家把她养这么大,谁家养个闺女能白养了?”
“当然不能白养,这不是给叔婶送节礼来了吗?叔,我知道您就冯荞这么一个闺女,等您老了,我和冯荞肯定会照顾您。”杨边疆说着站起身,十分客气有礼的样子,“叔,您看我是不是去大伯、二伯家坐坐?”
“要去,要去。”冯老三连连点头,“我带你们去。”
冯老三便去收拾杨边疆带来的礼物,八瓶白酒,八包月饼,都是把大伯、二伯家预备好了的,寇金萍站在一旁不理会,冯老三只好自己动手,拿了四瓶酒,四包月饼,又把香烟掏了四盒,重新挂在自行车上,陪着杨边疆和冯荞出了门。
先到的大伯家,大伯娘腿脚有病,听见他们来了,忙叫冯荞去跟前说话,仔细问了杨边疆家里的情况,听冯荞一说比较满意。他们给大伯家送了两瓶酒,两包月饼,还有香烟和糖果,客套一番,又去二伯家。依旧是同样的礼物,却因为二伯一家都熟悉,更加亲切随和。
二伯娘要留他们吃午饭,忙着去准备,冯老三忙拦着说:“这可不行,他们今天头一趟送节礼呢,怎么说也得去我家吃。我临来时已经叫她妈准备饭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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