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媳妇,还不是很多事不懂吗。不懂没关系,委婉地跟男人商量,咋还没动静呢?要不你带我去医院问问医生吧?
杨边疆不当回事,说该来就来了瞎操心什么,可架不住小媳妇撒娇缠人,便抽空带她去医院,又寻思着县医院也就那破样子,赤脚郎中上岸的居多,要问干脆问个靠谱的,反正不缺钱坐车去市里医院吧。
这一问,把小夫妻俩问得羞死个人了。
医生说,身体好好的不要担心,才两三个月呢也不能说明啥。夫妻生活正常不?多长时间一次啊?
杨边疆:那什么,一两次吧。
医生:一个月才一两次?
杨边疆:那什么,一天。这不是要孩子吗。
三十来岁的女医生憋不住笑起来,笑得捂着嘴说,不能那么勤,太频繁了也不容易怀孕。
还好医生是女的,不然冯荞真要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看看杨边疆,也是臊的一脸热,冯荞心里埋怨,都怪这个坏蛋,出了门便红着脸踢了他一脚泄愤。一脚踢在他小腿上,杨边疆咧嘴笑着拍掉踢在裤子上的鞋印,拉着小媳妇赶紧遁了。
结果这孩子却是个有主见的,全不管一对父母怎么打算,一直到过了年二月,冯荞才发现怀孕了。杨边疆倒挺乐呵,算算该是过年后那阵子有的,过年吃了那么多好东西呢,大人孩子一准营养好身体棒。
冯荞却哀怨了好几天,正好跟她的打算弄反了,算算这孩子将要出生在大冬天最冷的那阵子。哎。
☆☆☆☆☆☆☆☆
已经是八零年春天,冯荞的孩子注定是个八零后了。
这一年也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似乎社会每一天都在巨变,街上的黑灰蓝少了,衣裳颜色都变得丰富起来。而对于他们小家庭来说,大事情是小两口吵了一架。
冯荞怀孕后,杨边疆立刻就让她辞掉农具厂的工作。
杨边疆的意思,农具厂总是个粗老笨重的地方,活儿也不轻松,又经常会接触油漆之类的,李师嫂也是怀孕就辞工回家了,所以冯荞赶紧辞工回家别干了。
冯荞不同意。她也才刚怀孕,自我感觉还挺好的,没那么娇气。虽说只是个临时工,可那年头临时工也都是给上头打了报告批准才行的,算算她已经干了快三年了,厂里活儿多加上师父罩着,也不会随时辞退,她一直干得好好的。一个样加上管小食堂的钱也有27块呢,谁还跟钱过不去呀。
冯荞:“哪有那么娇气呀,你看看村里那些女的,挺着大肚子还不是照样上工下田,什么农活都照样干。厂里的活儿比下田种地还是轻松的呢,我现在好好的,再干几个月再说吧,反正每天也是跟你一起上班,有啥不放心的。”
杨边疆:“我不管别人家女人怎样,反正我老婆孩子不能吃那个苦。我一个大男人,我一个人拿工资也够养活你了,真让你挺着个大肚子干活,还不让人家笑话我。”
“你现在就让我辞工回家,我在家里干啥呀,你又不让我去上工。就在家里光等着吃饭?哪有那么严重,不上班就没工资,谁还跟钱过不去呀。”
“冯荞小同志,你现在还还要干啥呀?”杨边疆拍拍她的头,哄小孩的口气,“别闹了,乖啊。你说你一个女人家,本来农具厂的活儿就不轻松,我们整天一起上班也就算了。现在都要当妈的人了,还逞什么强呀。我要是你,我就高高兴兴呆在家里,养养我的小鸡小鸭,每天琢磨点儿吃的喝的,挣钱养家那是男人的事情,咱家也不缺你那点工资。”
冯荞觉得自己赤.裸裸被蔑视了。女人怎么了?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冯荞:“你凭啥瞧不起女的?我干活挣钱哪里比你差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没听说过?”
“行行行,当然能顶半边天。”杨边疆点着头赔笑,“我去厂里上班,你顶着家里这半边天不就行了吗。”
被蔑视了的冯荞满肚子不痛快,也不知怎么的,她这阵子好像变得爱生气了。
杨边疆一看媳妇不高兴了,就敷衍道:“要不这样吧,医生也说头三个月要多注意,要不你就先请假在家歇一段时间,别的事儿我再跟师父商量商量。”
冯荞:哼!不跟我商量,跟师父商量啥呀?还不就是让我辞工吗。
“媳妇儿,去,我妈喊你去炒糖花生吃呢。”
冯荞:哼!什么糖花生,转移我注意力,以为我不知道呢?
“那我先去上班了啊。”
冯荞:哼!讲理讲不过我,自己就先溜了吧。
看着杨边疆骑车出门,冯荞噘着嘴不高兴,忽然又扑哧笑了起来,哎,咋就光想找茬儿生气呢,明知道他也是心疼她。
她现在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反应,没有别人说的恶心呕吐,可就是变得爱生气,耍小性子,比八岁的大豆情绪变化还快。
冯荞站在门口看着男人走远,自己好笑地拍拍头,心里还念叨着不生气啦,转过大门去婆婆那边吃糖花生。
杨妈妈自从知道儿媳妇怀孕之后,就格外关心,大约是因为冯荞结婚后两年多才怀孕,杨妈妈下意识就觉得要格外重视,整天跑前跑后嘘寒问暖,自己紧张完了自己也笑,看看人家冯荞也没啥要担心的,吃啥都香,好想比平常还更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