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在露台待了几分钟,夜色无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忽然门铃响了,她回神,以为是闵瑜。
到了门口,盛夏从可视猫眼里往外看,表情凝住,看到外面站着的人竟然是任彦东,他竟然走了又回头。
门铃又响了。
她的手始终未抬起来。
客厅里,手机音乐响起。
盛夏又瞥了眼门外,任彦东双手抄兜,一直盯着门内看,在耐心等她开门。
她快步走去客厅,电话还是爸爸打来的,她划开接听键,朝门边走去。
盛爸爸:“夏夏,你去给彦东开门。”
盛夏一愣,“爸爸,你怎么知道...”
盛爸爸打断,接过话,“彦东向我求助了。”说着,他无奈叹口气,“看来他是实在没办法了。”
“夏夏,爸爸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不过之前肯定就有问题,彦东那么稳重的性格,急吼吼高调宣布你们在一起。你呢,也是高调宣布你们分手,一个不安,一个不甘。”
盛夏:“......”
不甘肯定就是在说她。
盛爸爸原本是明天过来,想当面跟女儿聊聊天,谈谈心,但现在事情赶到了一块,他就只能在电话里说。
“爸爸一直都内疚,没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导致你不会处理情侣之间的矛盾,也让你比一般女孩内心敏感,是爸爸的错。”
盛夏心酸,想宽慰爸爸,又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盛爸爸的声音继续传来,“这些年,你跟你妈妈生活,无形中就受到了她的一些影响,做任何决定都干净利落,基本没有可商量的余地,这种行事风格大多时间都特别好,尤其是在工作学习上,所以你小提琴能拉的这么好,画画也好,只要你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
说着,他顿了顿。
“可是,夏夏,有时候恋情和婚姻里,不一定适合这么做。”
盛夏没打断,静静听着。
盛爸爸说了很多:
“婚姻里的两个人,不管多恩爱,都会有矛盾,这时得解决矛盾。如果是原则性问题,就是你自己犹豫,我都会让你一脚踹了他。要是其他矛盾,性格上、习惯上、看法上,试着去解决,如果最后你还是不满意磨合的结果,这个时候再分也不迟。”
他问女儿:“你跟彦东有了问题后,有没有认真聊聊?”
盛夏想说,他不爱她,还聊什么呢?这些一早她都知道,她努力着,想教会他怎么去爱,希望有天他能爱上她。
可现在才发现,他不是不会爱。
只不过,爱的不是她。
这些话,她没法跟爸爸说。
爸爸这个年纪,大概不会理解。
在他们看来,爱不爱,哪有那么重要,矫情了。
盛夏只好一板一眼回答爸爸:“没。跟他也聊不到一块。”
盛爸爸来了句:“要是能聊到一块,你们就不会有问题了。”
盛夏无言以对,也没再反驳。
盛爸爸了解女儿,要不是心里没放下,以她的性格,哪会分个手都要那么高调,她这是逼着自己不回头。
他中肯的跟女儿说道:“跟彦东开诚布公谈谈吧,聊过之后你要还是觉得没法在一块,至少没遗憾了,要是因为有误会分手,那多可惜,对不对?”
盛夏沉默着,没吱声。
盛爸爸看了眼手表:“你快去给彦东开门,有什么都当面说清楚。”
说完,他就切断了通话。
盛夏看着门外,任彦东还站在那里,微微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能去而复返,挺让她吃惊。
毕竟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最后一次打扰你’,这才过了二十分钟,他就打脸自己。
门铃又响了几声。
盛夏拿了风衣穿上,开门。
任彦东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她眼睛微红。
盛夏把门带上,她不想让他进屋,之后没再多看他,抬步走去电梯,任彦东紧随其后。
进了电梯,盛夏这才说话,“出尔反尔,这不是你。”
任彦东一直看着电梯壁镜里的她,半晌后才说了句:“再想着面子,你就不是我的了。”
盛夏跟镜中的他对望,“早就不是。”
也从来都不是。
不在一个人的心里,便不是谁的谁。
任彦东看看她,没吱声。
到了公寓楼外面,盛夏左右看了看,“你车呢?”
任彦东:“在地下停车场,停这边碍事。”
盛夏想起来,考研那会儿她给过他门禁卡,方便他停车,后来分手,她只重置了指纹锁,门禁卡忘了收回来。
她看向他,伸手。
任彦东明白她要干什么,却假装不知,直接把她的手攥住,揣进他风衣的口袋。
盛夏:“......”
她条件反射般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攥得太紧,力量有悬殊,怎么都挣脱不开来。
“任彦东!”
任彦东跟她对视,手上的力道比之前更大:“你在厨房跟我说分手那次,我就不该放你走。”
如果那天她要分手,他抱着她不让她离开,不同意分手,是不是就不会闹成今天这个地步?
她的画,还是他一个人的。
他的那些字,也还在。
盛夏:“不放我走,你也留不住我,第二天,我该走还是走。”
她眼神里带着怨,这一回,毫无保留。
那晚在私房菜馆吃饭时,她还不是这样。
而这个怨,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能消除。
之后的时间,两人无声对峙。
盛夏被攥住的那只手,大拇指可以自由活动,她用力掐他的虎口处,用了她所有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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