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美丽将信将疑地挂了电话,跟还等着的众人说了。石凯这才长长吁了口气,放下心来,他打了个呵欠,要求去川川的房间里拼床。
童乐却皱了下眉头,看了眼墙上的钟。直觉告诉他,冯小满搞不好伤的不轻,不然深更半夜的,她会想起来给她妈打电话?哪次她打电话不是专门算好了时差才给她妈打的。
冯小满挂了电话以后,整个人却忍不住发起抖来。她觉得难受极了。她确实非常讨厌受伤了还得上场比赛的事实。这让她有种自己被欺负的感觉。她为什么就不能舒舒服服地过小日子呢。
孟超的电话被接通的时候,冯小满就处于这样一个崩溃的状态。孟超刚开口问“你现在疼不疼啊?”,一句话立刻点燃了她的怒气。
冯小满跟连珠炮似的开始了:“你自己试试啊,脚断了上场打篮球时,疼不疼啊?问这种蠢问题有意思吗?你指望我说什么?说不疼,我没什么事情,我可以上场比赛吗?滚蛋吧,你自己试试看去,明明要疼死人了。”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哭了起来。怎么那么疼,她的腿就跟断了一样。
孟超听到她的哭声,心都揪成了一团。他当然知道疼,对于运动员而言,带伤上场时,那个疼啊,真是没办法说了。脑袋都要炸开了的难受。
他顺着冯小满的话往下说:“那咱不比了,行不?你看,都这样了,你就不要再去比赛了。”
结果这句话,又惹毛了冯小满。她噼里啪啦的一顿痛骂:“你说的倒轻松,不比,怎么可能不比,我就是瘸了都得上场。说这种话,你有意思吗你!”
孟超就这么成了一只被迁怒的羊。他打了国际长途给冯小满,收获的就是一通痛骂。那个女孩子,一边骂一边哭,把心里好多委屈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陆芸跟奥古斯汀过来看望冯小满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当然,这个形容词,是奥古斯汀挖空心思,从脑海中想出来的。其实以陆芸的眼光客观描述,就是痛哭流涕,已经哭得整个人都混乱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跟自己的妈妈打电话,一边哭,一边诉说着委屈:“都疼死了,我还得上场比赛。怎么可能不比。都到这个份上了,除了比赛,还是比赛。庞清姐上亚运会赛场的时候,脚骨裂了,怎么办?封闭针没效果,就打麻醉针。上一场打一场,总共比了十二场,她就打了十二针。”
现在,她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情况。可是要命的是,跳步必须要靠肌肉的爆发力才能跳起来。如果腿打了麻醉针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根本就跳不起来了。她也不知道,明天的比赛自己要怎么熬过去。
孟超手足无措,他压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冯小满。那种巨大的无力感,让他充满了沮丧。这种情况下,能怎么办?他从小在体校长大,自然清楚,有些时候,运动员是身不由己的。
冯小满哭累了,也不给孟超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挂了电话。然后自己捂着眼睛,默默地掉眼泪。她为什么不能哭?她明明都那么疼了,她为什么要坚强。她不坚强,她就是疼,就是难受。那些所谓的荣誉,那些大道理,都没有办法让她不疼。
队里的会议,开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陆教练才出来宣布决定。
出房间门的时候,她平静地对自己的同事们说:“坏人我来当吧。小满要恨就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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