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骄

第99章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好,半遮...)

这人对他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在乎,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想起以前刚认识,他腿上的伤口发炎,当时也是拖了好久,最后才好起来的。

不是小孩子,成年人了,自己作死,谁拦得住。

正一个人坐在下面胡思乱想,忽然看见傅明城与校长他们说说笑笑,下来了。

苏雪至忙起身迎了上去,一起在饭店的饭厅里吃了顿便餐,随即出发去往火车站。

到了车站,天已黑了。

傅明城包了两个包厢,一节卧铺,一行人顺利上了车,上车后,安排校长与苏雪至各住一个包厢,接着,亲自又将她送到了其中一间包厢的门前,打开了门,笑道:“你进去吧,晚上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到了。”

“放心,不会再有事的。”他用强调的语气说道,指了指隔壁的车厢。

“我就在这里。有任何需要,尽管叫我。”

苏雪至微笑道谢,随即低下头,带着自己的东西,进了包厢。

她反锁了门。

才半年,那个人就遇到了两次暗杀。

说他是丧门星,也不为过。

只要撇清关系,自己就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就像傅明城刚才说的那样。

但她却再也无法像一周前的那个晚上一样,彻底地放松下来。

她坐到了靠车窗的一张椅子上,隔着擦得铮亮的玻璃,望着外面的月台和月台上正匆匆忙忙挤着上车的乘客,渐渐又出起了神。

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有没听他妹妹的话去医院。

她想起打血清的事。

他也根本没听自己的叮嘱。

当时叫他回京后第一时间就去的,他当耳旁风,就是不去,对医嘱没半点尊重。

对了,贺兰雪在电话里还说了什么来着,好像说他今晚还要继续去哪里应酬?

无论如何,他这次是为救自己才受的伤。

虽说已打了破伤风,但现在还没有很好的消炎抗生素,就算是铁打的,再这样折腾下去,怕也没得好。

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叫她怎么去面对贺兰雪的泪眼汪汪……

麻蛋!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苏雪至很想骂人,又骂不出来,心里一阵阵的窝火,越想越气。

站台上忽然起了一阵喧嚣。

两个乘客抢道发生了冲突,推推搡搡,阻拦了后面的人。乘警跑了过来厉声呵斥。提醒火车就要开动出站的尖锐哨声也响了起来。剩下还在站台上的乘客蜂拥着,争相挤进车门……

苏雪至感到身下的火车突然微微一抖,面前杯子里的水,漾出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火车就要开了!

她的心里猛然涌出一阵焦躁之感,突然站了起来,拎了箱子,打开了包厢的门,跑出去,冲到隔壁包厢,停在门口,对着正在说说笑笑的校长和傅明城等人说,她刚才突然想了起来,这边还有个朋友没拜访,她留下了,让他们先回,自己完事再走。

她说完,转身就下了火车,沿着站台朝外匆匆走去。

火车发出一阵鸣笛,车头的两侧,喷出了浓烈的白色烟雾,几乎弥漫了整个前方的站台,蒸汽的力量带动着整列车厢,开始朝前缓缓移动。

“苏雪至!”

她听见身后传来了叫自己的声音,转头,见傅明城追到了车厢的门口,一手攥着列车员就要关闭的车门,探出身体,看着自己。

苏雪至停在了站台的一段风雨棚下,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去。

火车速度变快,越来越快,最后出了站台,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

贺汉渚再次醒来,透过那面依旧半遮半开的房间窗帘,看见外面的天已擦黑。

看这光景,应该是五点多了。

头还是有点痛。

他闭目片刻,忽然想起白天答应的那个饭局,伸手,摸索着开了床头的灯,翻身下地,走过去一把拉上窗帘,入了浴室,洗漱了下,胡乱刮了刮冒出胡渣的脸,出来,正找着晚上要穿的衣服,贺妈跑了过来,敲门,说小姐打来了电话。

贺汉渚去接电话,听到妹妹问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就说没事,扭头,瞥了眼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正扭着手盯着自己接电话的老妈子。

“贺妈和你说的?别听她胡说,上了年纪,就爱大惊小怪――”

“小姐,我没大惊小怪!”

老妈子喊了一声,见他又扭头看自己,忙转身往厨房去,嘴里说道:“嗳,我去看看炖着的汤,应该也快好了。孙少爷你吃了再出去吧――”

“哥哥你就骗我吧!受了伤,你不和我说,不去打血清!现在生了病,都发烧了,你还骗我!”

贺汉渚听到电话里的妹妹的声音好像带了点哭腔,想到这周自己过得确实有点乱,好像忽略了妹妹的感受,心里忽然一阵愧疚,声音变得温柔了,哄道:“哥哥真没事,九条命,今天就是有点累,已经吃了药,也睡了一天,好多了,你放心吧――”

他顿了一下。

“正好,我等下出去。我顺便去找鲁道夫,让他先给我看一下。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贺兰雪吸了吸鼻子:“鲁道夫中午喝醉了,现在还没醒酒。苏少爷要赶火车,也来不了。哥哥你去医院吧。或者你不要出去了,你等着,我找王庭芝,叫他带个医生来……”

贺汉渚心里忽然涌出一丝没来由的类似于狼狈和懊恼的感觉,打断了妹妹的话。

“你找小苏了?你怎么跟她说的?她很忙的,我的事,以后你不要随便麻烦人,省得别人心里不愿,碍于面子又不好明说,记住了吗?”

贺兰雪顿住,迟疑了下,弱弱地替苏少爷辩解:“他不会的……”

“你听我的就是!”

贺兰雪感到兄长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好似不悦,忍不下他对自己喜欢的人的误解,心口一热,话冲口而出:“他真不是那样的人,哥哥你不要误会他,就前几天,他都记得你受伤,还怕你不打血清,特意提醒我呢!”

贺汉渚一怔,心跳忽然有点加快,问是什么意思。

贺兰雪又不说了,变得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

“兰雪,连你有事,现在也不和哥哥说了吗?”

贺汉渚问电话那头的妹妹,语气凝重。

天彻底地黑透了。

贺汉渚开着车,去赴那场白天答应了下来的饭局。

觥筹交错,称兄道弟。这样的交际场,他早就习惯,也没理由去拒绝。

凤来楼在有名的八大胡同附近,入夜,那一带便灯红酒绿,美人如云。

他到了马路前的一个十字路口。

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再进去,就是了。

倘若往左,向东,路则通往东车站。

在那里,今晚七点,一班火车,即将南下。

贺汉渚慢慢地停了车,转头,望着火车站的方向,凝神了片刻。

他的妹妹,终究还被他问出了话,告诉他说,一周前火车出事的第二天晚上,很晚了,好像快要十点钟,苏少爷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她是照着苏少爷的吩咐,请鲁道夫医生帮忙确认,他到底有没有去打过血清。

妹妹还说,是苏少爷让她不要在哥哥或者鲁道夫面前提她打过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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