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如上次一般赶往约好的寺庙里,只是上山时却遇上了一些麻烦。严格来说并不是我的麻烦,但最终还是拖累到了我。
简单来说就是我上山时听到林子中有打斗的声音,鉴于以往几次的经验,我并没有打算多管闲事,但偏偏打斗离我越来越近,到最后被围殴那人竟然大声喊道:“沈姑娘,救命!”
事已至此,我只得不情愿地看向打斗的那群人。
四五个蒙着脸、手拿长剑的黑衣人,围着一名长相平庸但眼神凌厉的布衣男子,两方都是杀气盎然,明显正在互……砍?
方才叫我名字的正是那名布衣男子,我仔细瞧了瞧,这人长相陌生,我根本没有见过。所以即使他叫出了我的姓,我也不打算管这件事情,毕竟刚下山时救过程令之后惹上的麻烦足够让我悔上三天三夜,这一次我不打算再重蹈覆辙。
布衣男子明显不打算放过我,即使被黑衣人刺中了胸前也依旧不依不饶地叫着我的名字:“沈姑娘,救我,救我!”
老实说我现在心情十分烦躁,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非要拖我蹚进浑水?
那男子似乎知道我心底所想,立刻说:“姑娘,你可还记得你曾经放过我一命?”
他这一说我立刻想到那名杀害程令又三番五次追杀我的黑衣刺客,定睛一看,竟觉得布衣男子的眼睛与黑衣刺客的眼睛叠合到了一起,声音也是极其相似……难道他真是那名黑衣刺客?可如果是他应该知道我不会出手相救,就因为他上次害我和周卿言掉下悬崖之事。
我虽不打算救他,但那些杀他的黑衣人却已经料定我和他有关系,眼神一凛便拿着剑朝我冲了过来,我只得被逼着还了手,打退了围殴我的三个人后,他们与那边的两人对视了下,接着往布衣男子胸前再刺了一剑后快速地离开。
我掸了掸袖子上沾到的树叶,慢吞吞地走到了重伤的布衣男子身前:“你是谁?”
他捂着胸前的伤口躺在地上,任由鲜血从指缝中涌出:“姑娘不认识我了吗?”
我蹲下,拉开他的手看了看他的伤势:“这次你没有蒙面。”
“嗯。”他咳出一口血,问,“姑娘,我没救了吗?”
我点头:“除非华佗再世。”那些人共往他胸前刺了两次,一剑不在要害,一剑却刺中了心脏,如果现在地上躺的不是他而是普通人,说不定早已昏迷不醒,哪里还能与我对话。
他听到我的回答挫败地笑笑,说:“想不到我与姑娘如此有缘。”
我倒宁愿和他没有缘分:“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一把拉住我的袖子,虚弱地说:“姑娘别走。”
我转回身子,问:“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是,我有事想告诉姑娘。”他急速地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姑娘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自然记得,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嗯。”
“那时你在我手中救过程令,所以我一直追杀你,就是为了追回程令从国舅府拿走的东西。”他半合着眼,嘲讽地说,“程令背叛了国舅,所以落得被追杀的下场,而我一心效忠于他,只因知道太多,竟然也落得这个下场。”
“然后?”原来是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现在被国舅杀人灭口。
他说:“丞相很想要程令尸体里藏着的东西吧?”
“或许。”
他突然神秘地笑了下,说:“姑娘,你想知道程令拿走的到底是什么吗?”
“国舅叛国的证据?”周卿言是这样对我说的。
“不是。”他由于失血过多脸色已经十分苍白,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程令拿走的根本不是国舅叛国的证据,你们都错了。”
我不禁挑眉:“不是国舅叛国的证据?”那程令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将它偷走?
“是。”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恍惚,“程令拿走的是,拿走的是……”
我拍拍他的脸,使他稍微清醒了些:“是什么?”
他的眼神只清醒了片刻,瞳孔立刻又开始涣散:“是,是……”
我再想拍他的脸时,却发现他呼吸已断,摸了颈间后更是想要长叹一声。
他竟然死了。
在他将我扯入麻烦的事情里,在他要告诉我惊天的秘密之时,他竟然死了!
我!
现在他人死了,秘密没了,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我本想帮他挖个坑埋了尸体,就像当初我对程令那般,但远处有一群香客结伴而来,我拖着一个死人走无疑是替自己招惹麻烦,所以只好作罢,拍拍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赶路。
只是我的脑中一直在想,他要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秘密?
罢了罢了,他人都死了,就让这个害死程令和他的秘密埋入土里吧。
我只当这件事情是今日出行的一个小插曲,真正重要的事情还在后头——去见许久未见的爹和娘,商量锦瑟的事情该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