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把手微合在一处,搁在腿上,听她们讲话。
丽嘉天真烂漫,并不觉得承欢和季乘云的事儿有什么羞耻的,只开头有些震惊,这会儿缓过来了,全是高兴。
她拉着承欢的手,笑嘻嘻地夸季乘云:“四姐姐别听二姐姐的话,大哥可是难得一遇的好人,你与大哥情投意合,这真是极好的事呢。”
承欢点了点头。
丽嘉歪头,捧着脸,细数季乘云的优点:“大哥生得英俊,又洁身自好,还年少有为,待人也有礼貌,日后啊,肯定前途无限。”
承欢仍旧点头,这些的确是实话。只是……她心里终究把他当哥哥,想来,他也是把自己当亲妹妹看待的。当下乃是权宜之计,不可能真有成婚那日吧。
甜清比丽嘉懂事些,只是宽慰了几句,也没说别的。二人稍稍坐了会儿,才走了。
待她们都走后,承欢起身收拾桌子,一低头看见一方小小的丝帕,孤零零落在最侧那张圆凳脚下面。
她拾起来,诧异不已。这丝帕出自她的手笔,承欢自然认得。她的女红不好,绣花的时候,收尾总是有些难看。
这帕子大概半年前丢了,今日怎么会出现在她房里?难不成是她自己收着收着给忘了?
承欢摇头叹了口气,帕子上还有些脏污,味道闻起来却又让她意外。不是灰尘味,也不是霉味,反倒有点像季乘云身上的味道。
难不成是昨天季乘云在这里的时候沾染上的?承欢又摇了摇头,把帕子放进盆里,打算洗了。
她屋里本来就一个佛心,和两个小丫头,外加一个促使婆子。出事以后,便全被遣走了,这会儿还没拨回来。
正想着呢,就听见一阵急促脚步声到了门口,随后便听见佛心一声带着哭腔的:“小姐!”
承欢转过身,瞧见佛心红着眼,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估计在回来路上就开始哭了。
她笑了笑,笑她:“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佛心小跑着到了她跟前,一面拿袖子擦眼泪,一面抽噎着说话:“奴婢……奴婢是高兴来着,奴婢可吓死了。”
承欢手上还有水,甩了甩水珠,摸了摸佛心的头发,安抚她。
“嗯,我也吓死了。”承欢笑说。
佛心擦了眼泪,往铜盆里瞟了一眼,扯着嘴说:“我替小姐洗吧。”
承欢摇头,她都开始了,干脆利落地用皂角清洗好,晾在院子里。
又问起佛心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失势主子的奴婢肯定要被人欺负的。
佛心摇头,说:“奴婢过得挺好的,少爷特意嘱咐了,不许欺负奴婢。”
提起季乘云,佛心一顿,想看又不敢看地,“小姐……你当真有了少爷的孩子吗?”
承欢摇头,这院子里现在就她们主仆两个,佛心又和她一起长大,没什么好瞒着她的。“没有,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啊?”佛心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总之表情有些复杂,“是,也是……你和少爷都没怎么过,哪儿来的孩子呢……”
她喃喃自语,叹了声,又想起好几天了,屋里肯定还有活计干,忙不迭往屋里跑。
承欢把袖子放下来,只看见佛心风风火火地进了屋,没一会儿,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
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上回小姐去庙里,走丢了那回,后来是少爷送你回来的那回,小姐不是求了个平安符吗?小姐收哪儿了?虽说不能全信,可咱们也可以信一信不是,指不定就是因为它才逢凶化吉呢。”
承欢一愣,面上血色迅速地消失。
佛心不知道个中原委,以为她在想放哪儿了,还傻不愣登地追问:“小姐想起来没有?若是有空,咱们去还个愿,捐点香火钱吧。”
承欢张了张嘴,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力气,踉跄了下,被佛心扶住。
“小姐,怎么了?”
承欢摇头,捂着心口,有些喘不过气。
佛心连忙扶她进门躺下,承欢把被子扯过头顶,侧过身,和佛心说:“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你先下去吧。若是有人来,你再叫醒我。”
佛心应下,退了下去。
房间里剩下承欢一个人,她把被子拉下来一截,露出嘴巴鼻子,才发现自己在不自觉地颤抖。
她其实并不愿意回想那件事,所以选择性地回避。
佛心不知道,那一次她去庙里,正遇见了汝南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