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琰沉默。
青禾笑,笑声渐大,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没道理会放弃他的功业。所谓想要她,也不过是私心罢了。可就是为了这一点私心,毁了他们之间的所有感情。
刘琰辩驳:“只是换一种感情,从兄长变成你的夫君。”
青禾说:“正妻才能称夫君,”
他又沉默片刻,才道:“再等一等。”
她宫里被他围得水泄不通,旁人轻易进不来,即便是良妃,也要通传才能过来。她简直像一只笼养的金丝雀。
良妃再迟钝,这时候也察觉到出问题,开门见山问青禾:“柳柳,你喜欢那人是他?”
她无法否认。
良妃便当她默认,语重心长道:“他从前待你是好,只是男人拥有了权利,终究会变化,何况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这么些年,你也看见了,宫里勾心斗角,不好过。”
是啊,她清楚明白。刘琰更清楚,可即便如此清楚,也还是让她在这深宫里枯萎。
纵使他说,柳柳,你该试着信我。
信任,还能有什么剩下呢?一座山崩塌得彻底,连碎石都淹没入海底。她没办法相信。
何况他也的确无法空置后宫。
新帝即位,很快便被劝谏充盈后宫。后宫不可一日无主,首当其冲便是皇后之位。
宫里风言风语传得很多,今日是谁家姑娘。明日又是谁家姑娘……这么些日子过去,青禾公主与新帝关系也早已经被人猜到,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她只能当没听见。
后来传闻,终于定下皇后人选,家世优秀,容貌更是一流。
那日青禾与他说:“你放我离开深宫吧,反正你该得的也得到了。”
刘琰似笑非笑,面色有些冷:“柳柳,你还是不信我。可太妃终究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
青禾没忍住,抄起一旁的琉璃盏砸向他。他偏头避过,琉璃盏落在地毯上,呼噜滚了几圈。
刘琰将东西捡起来,放回桌上,“你想要什么都行,只是离开我不行。”
青禾胸膛剧烈起伏,从起初的情绪激烈,到现在近乎麻木。她只好以言语刺激他:“你连光明正大都不敢,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是通奸,甚至可以是罪名。
刘琰欺身,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在生气。他越是生气,她便越觉得痛快,因为自己实在难过,只好从这些地方住找到痛快。
“我到底算什么?一个玩具?还是你放纵情色的工具?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些话……”
刘琰撞得狠,打断她的话,“我从来不对别人放纵。”
他也有些气,这几个月,他对她的好,她真就看不见吗?更何况这十几年来的好,只因为一件事便可以抹杀吗?
青禾说不上话,只能呜咽地哭。
大概是真过了,后半夜她发起高热来,人迷迷糊糊地念叨着母妃。他半夜差点拆了太医院,又命人去请良妃过来。
良妃一来,便见青禾在床上躺着,脸色难看。她照顾了半宿,再出来的时候,见刘琰还在廊下站着。夜深露重,倒显得有些情深义重。可帝王家不应情深义重,何况……那些消息,良妃也都听在耳里。
良妃靠近这个年轻的帝王,福身算见过礼,“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相信你待柳柳的好,是真心的。柳柳说,她是喜欢你……我知道这话是哄我的。你拿我的命,要挟她。”良妃也在这宫里过了半辈子,哪儿能什么都不清楚。
“其实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的勉强不来。”良妃拿不准他的心思,他什么也不说,柳柳这身份本就尴尬。所谓深情,能有片刻已经是奢望。
刘琰转过身,只说:“我自然会好好对她。”
他这么说,良妃便知道,劝他放手是不可能了。她轻叹了声,还是说下去:“她不适合勾心斗角的,她会活不下去。倘若你让她爱上你,最后又抛弃她,她真的会……”
“再等一等吧。”不会让她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