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文里的短命亲妈

无赖

“哎呦喂,你咋知道他脸也不洗、腚也不刷的?”那妇女立刻反调侃回去,“是不是昨晚他去你家,脱裤子给你看的?”

对面妇女笑骂一句“滚你娘的”,一帮子妇女们就一起哄笑起来,河边洋溢着快活的空气。几个年轻姑娘和媳妇子不好意思参与这样的话题,就跟冯妙一样只管听笑话洗衣服。

农村的中老年妇女们总是特别爱说笑,生冷不忌,方冀南刚到农村时经常听得尴尬,如今对这种场面也习惯了,本来还担心让人笑话,这么一通说笑,反倒坦然多了。他在人前一向是沉默寡言不多话的形象,也不接茬,只管噙笑听着。

冯妙沿着河堤走下去,熟门熟路找到自己平常的老地方。河面的冰很厚,几个小孩子正在滑冰玩耍,因为天天来洗,老坑的冰层就薄一些,冯妙拿石头顺着边沿敲敲打打,熟练地砸开一块完整的冰,搓着手两手往外抬。

砸冰要是弄碎了,水面就会有细碎的浮冰,费事碍事。然而整块冰浮在冰水里,滑溜溜又很重,不好拿。

“笨,”方冀南走过来,“我来。”弯腰两手两边一托,手腕一用力,便把圆咕隆咚一大块冰托到冰面上,顺手一推滑出多远。

冯妙也不吭声,蹲下来自顾自洗尿布,并不打算再使唤方冀南。

在家里当着卞秋芬就罢了,她成心激怒方冀南。到了这儿,她要是真跟方冀南因为洗尿布吵吵两句,但凡声音稍稍高那么一点,先不说他干不干,就算没事,河边这群酸辣爽口的婶子大娘们先能给你说出事儿来,恐怕还都是一边倒批评她的。

有时候,环境就是这么让人无奈。

她低头洗尿布,方冀南就蹲在旁边,望着冰封的河面,远处冰面上一小片瑟瑟发抖的干枯芦苇。

他瞥了一眼,那边洗衣的几个妇女,话题已经从“男人不洗脸不洗腚”发展到“过年谁家买了啥年货”。在村里,你家过年买了几斤肉、炸了几碗丸子,都是公开透明的。

又过年了呀。

“妙,”方冀南挨着冯妙蹲下来,看着远处,小声地期期艾艾,“你看,今天都腊月二十七了,人家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大过年的,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是不是,要不……咱和好呗?”

“妙你看,咱俩一吵架,娘回头又得担心地问来问去,又得数落我们。这个卞秋芬,怎么她一来咱俩就吵架,倒霉催的,沾上她准没好事儿,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她老往我们家跑什么呀。”

冯妙低头洗尿布,心思还在刚才的事情上呢,也不回应他。两人这样子看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小夫妻呢喃私语吗,衬着河堤芦苇的背景,一幅多么温馨恩爱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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